老妇一听顿时眼泪汪汪的:“可怜我那女婿了,被人陷害,不问青红皂白拿住狠狠地揍了一通,人家要他跟我们当家的要钱还债,可他宁死也不肯,才被人家打得只剩下了半条命。”
男子叹口气道,“谁说不是,胡先生知道此事气得肺都要炸了,说他跟贵府的老爷子虽然是忘年交,但论起辈分来,您的女婿也是他的兄弟,两人见过几次,我们东家对他推崇备至,没成想落个这等下场。”
“东家本来要出面管这事的,但奈何上海那边生意上忽然有个急事,事情不仅仅是急了些,而且时间还不短,这一去就得一个多月,实在是抽不开身回来。东家便给南京的几个好友打了电话,没成想这些人都是都不愿意蹚浑水,听到跟赌场有关系,都当起了缩头乌龟,竟是谁也不肯出头,东家骂他们没义气。”
男子摇了摇头,露出无奈的神色,继续说道:“他们不愿意管,东家是什么人啊?他得管啊!这不,专程让我在送土特礼品的时候问问咱们家究竟是个什么想法,这跟赌场打人的那伙人去谈,心里也有个底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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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妇人听男子说得清楚,女婿被赌场的人打伤之后,老头子的确找了一些关系,但人情薄如这些昔日的好友此刻见到他们家的人都跟见了瘟神一般,唯恐躲之不及。
老头子在家里边骂边生气,后来还是许二老爷听说了这件事,出面让赌场赔了汤药费,但那赌场实在是欺负人,只象征性地送了一百块法币过来,说是这还是看在许世杰的面子上。
这不是纯粹恶心人吗?
女婿躺在床上不能动,脾气越来越差,女儿天天哭天抹泪,两个年幼的外孙也跟着哭,家里简直就是一团糟。
老妇人每天一睁眼,心就跟被人用手攥紧了似的。
女婿因为欠了赌债被打得瘫在床上,这件事大为丢脸,外边的人知道这点的人并不多,当下老妇人也放松了些戒备,抹抹眼泪说道:“我们家老头子总算没有交错朋友,今日总算是老天开眼了。不过眼下他不在家里,这些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也做不了主不是,要不你在家里等着他。”
“天都这么晚了,老先生何时能够回府?”
老妇人想了想道:“这个很难说,这几日二老爷那里事情多,每晚回来确实都有些晚了。”
刚说完,她就觉得有些不对了,赶紧道:“其实吧,今早他出门的时候,说了一嘴,好像今日并不是特别忙,你进去等等他吧?”
忽然听说胡先生能出面帮忙,老妇人顿时感觉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我也想等一等老先生,可是今日从您女婿的府上到此,着实花费了一些工夫,那边老东家还等着我回去对账呢,时间上我是真做不得主。”
男子拱手又道:“能否烦请夫人去找一些老先生,我这里最多等半个小时,问清了话,也好跟东家回话。”
老妇人翻翻眼睛看了男子两眼,最后摇摇头道:“我却不知他在何处,这位小哥可留个地址。”
“那可不巧了,在下明日就要回苏州,若是能寻到他,便请他明日午时前来夫子庙旁的悦来客栈,在下姓郭,就暂住在悦来客栈,若是明早九点老先生赶不到,那便是与我们东家无缘了。”
老妇人一听顿时有些着急,张张嘴,却又没说什么。
男子道:“此事我想您女婿是不是也可以做主。”
老妇人连连摇头:“他?自从出了事之后每日就是把自己喝的烂醉,如何能够做主!我那苦命的女儿嫁给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正在这时,厢房屋里传出一个男子疯狂的声音:“滚,滚,滚,少他娘的假惺惺地装好人,老子在赌场挨打的时候你们都去哪儿了?现在才来,晚了!哎呦……老子的腿……疼……”
老妇人听了急道:“哎呦,你个挨千刀的,自己惹出那么多的事,人家好心帮你,你这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女儿的命怎么那么苦呦……”
“我的事不要你们管!让我死在这床上好了。”
当啷一声,从房中飞出一个白瓷茶盏,砸在台阶石上,碎片溅出多远。
老妇人尖叫一声,连退几步,口中连道:“这……这……这简直是造孽啊!”
说完之后,一屁股坐到台阶石上,放声大哭:“天啊,你自己惹的祸,还要迁怒别人,你这是不要一家人活啊。”
厢房的门一开,走出一个年轻女子,相貌和老妇人倒也有七八分的相仿,也呜呜的哭出声来。
男子心中不喜,脸上却还是笑着,对老妇人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在下还是先回客栈等候消息吧。”
老妇人见他摇头,忙止住哭声、抹了眼泪连连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