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友文也有些心烦意乱地用火钳戳着炉子里的炭火,道:“刘学士,若陛下之前那法子还能管用,你说陛下为什么不继续用?人呐,有时候得学会低低头,至少,我们可以再观望观望。”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甚至显得有些苦口婆心。
即便刘三吾跟他们讲了一通大道理,甚至可以说把他们给训了一顿,但詹徽和傅友文都知道刘三吾是个怎样的人——有气节的读书人。
凭着这段时间的革命友谊,两个人说的虽是丧气话,却也有劝刘三吾的成分在里面。
他们二人做不到刘三吾这样,但,能做到豁出性命去的君子值得这样的敬意。
不过刘三吾的回应也在詹徽和傅友文的意料之中,只听得这老头子愤愤不平地冷哼了一声:“你我皆是文人,文人的腰杆子,得直!”
“你们不去,老夫去!”
说罢,刘三吾一撩衣袍,站起身来。
他的面容虽已然有些苍老,可神情目光之中却是数不尽的锐利和坚定。
詹徽和傅友文知道他,他也知道他们,知道自己是说不动詹徽和傅友文,当下没有丝毫迟疑,径直朝门口的方向而去。
“吱呀——”一声打开房门,把外面的风雪放了进来,接着便头也不回地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
詹徽和傅友文二人相对而坐。
看着刘三吾的身影消失,这才回过神来,先是无奈摇头,随后便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一起走到门口,朝着刘三吾离开的方向拱手一礼,表示敬意。
直到门外吹进来一阵冷风给二人冻了个激灵。
二人这才直起身子,把房门给关上,各自神色凝沉地默默回到了原先的位置。
良久。
詹徽才道:“早知如此,此事就不和这个犟老头子说了,陛下这会儿只怕心里正烦闷着呢,他赶在这时候去烦扰陛下,又要问及陛下自己不曾提起的事情……这一趟进宫去,只怕吉凶莫测。”
他心里顿时都有些后悔起来。
傅友文道:“其实和不和他说都一样。”
“他今日不知道,明日也会知道,明日不知道,后日总会知道……只要他知道了此事,他就一定会做出这样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