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绝对是假的,我怎么知道,谁是那个她?”他回答得很快,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所谓“为者败之,执者失之”,越是强调,就越显出自己的虚伪。他已经怀疑她看出自己的假来了。
“假不假,我不知道。我且问你,半颗麻,是什么样子?”
“这个?我不知道,我连半颗麻是什么我都不知道。你知道的,我自始至终,我都蒙在鼓里。你退我彩礼,我是莫名其妙。”
“我问了我妈妈,我妈妈也莫名其妙。直到问了我奶奶——”她又向他靠近来,紧紧地挨着,差点把他挤下河,“原来,是你那个东西,作不了用?”
“什么作不了用?没用怎么叫作不了用?这……这简直——荒唐透顶!”他表示深恶痛绝,冤枉透顶。
“奶奶说,幸亏发现得早。否则,后悔都没有药。奶奶还嘟嘟囔囔地说,看他的鼻子,怎么看也不太像。”他想起她那个半头银发的奶奶,在双方互相采家风的时候,她那双眼睛,比一般的年轻人都炯炯有神,有那么一瞬间,锐利得像雄鹰一样,看着自己,自己被看得似乎缩成了一团。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他想到,只要一出声,就会被对方看出破绽,凡事一定要少说为妙。况且,要说,还不就是那几句“荒唐透顶”?
没想到,她也不再出声,下巴微微抬起,眼光死死地盯着他。右手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下面抓了一下,没抓到什么,又抓了一下,又没抓到什么,当抓第三下时,她的动作,很慢,很慢,像《疯狂动物城》里的树獭,拖着爪子,从下到上。他突然想到当阳长坂坡后的树林,诸葛亮安排马儿拖动树枝扬起了漫天的烟尘。
她空空的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伸了两伸,掌中空空,似有一股旋风,吹得他头晕目眩,昏昏沉沉。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他眼里,他手中,全都空无一物,身体的下面全是虚空。他想气沉丹田,却无处发力,身体上面也全是虚空,像漂在水中,如漂在空中。
“要不,给我瞧一瞧?”她用她的尖削的肩膀,往他肩膀处顶了一顶。
他的心中,突然一阵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