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更重的脚步声来了,又走了。
都归结为隔壁的那扇房门。
松涛忽而雄浑起来,像汪洋大海在远方掀起了巨浪,一股凛冽的风从那扇布满细孔铁丝网的小窗里刺进来,他打了一个哆嗦,知道是冬天了。
他把被子卷得更紧些。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何况是棉被?“与子偕行”就在不远的下一句了。想到这里,他觉得身体更暖了些,仿佛包裹在身上的,就是她的手,她的胸,她的背,她的皮毛。
然而,抱着她的枕头,他的感觉就如同拥着空气:空空如也!明天如何到来?场面如何结束?想到她们,他为她们惶恐,担心,这绝不是一个可以被看见,被听见的场景,她该怎么办呢?
逃是不行的,那是表示你的心虚。
装作不见,那么大的人,怎么会不见?以她大爷的风格,他会躲着你吗?
在惶恐和不安中,他竟睡着了,因为他感觉到一段时间大脑和心内的空白,无所可想的空白,正是睡着的证明。
直到一股凛冽的寒风从头脑上方倾泻下来,像溪石间的清流,他在睡梦中打了一个寒颤,恍惚中仰视着一张熟悉的脸,那是谁呢?那么熟悉,却叫不出名字,喉咙想喊,耳朵却听不见,双手想撑起,却不知道手在哪里,心之外,仿佛都是虚空,软绵绵的虚空。
“教授,快起来!”
分明是乌拉的声音。
他想镇定一下,确定不是做梦,因为他有过经验,在梦中的努力,一切都是徒劳,徒增忧虑,连忧虑都是徒劳。
但他分明看见她拿过了自己的衣裤,掀起了自己的被子,还顺势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急促地说道:
“快点,别着凉了。”
这一凉,马上使他无比清醒:这是要趁她大爷还没起床,赶紧赶我走啊!不行,我不能不明不白地对他走,你是从哪铺床上爬起来的,你对得起我吗?我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