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得叫我太奶

陶碗底部沉着十几粒糙米,避着豁口,二人就着稀汤,将巴掌大的粗面饼吃得干干净净。

刘凤仙起身收拾碗筷,小铃铛推着崔秀兰往外走。

“太奶奶,我们去外面看花吧!”

崔秀兰抓着她的小手,带着她慢慢往厨房走。

“哎呀,天黑了就不看了。咱们许久未洗澡,今日不如烧些水洗洗澡吧,再过些日子天气转凉,想洗个热水澡可就不容易了啊!”

将厅堂和厨房收拾好,继续烧了一锅热水,水缸里剩下的水还够他们洗完这次澡。

先给小孩洗,然后小铃铛披着半干的头发,裹着干净的衣裳,坐在一旁看着两个大人互相搓泥。

二人一边搓泥一边聊天。

“明儿还去地里不?咱缸里的水不是很多了。你若是不得闲,我去找小李帮忙。”

“得闲,明儿一早,我去挑些水。”刘凤仙往崔秀兰干瘪枯瘦的后背撩水,顺势问起另一件事,“听村长说,您在林子里边捡了个男娃?那孩子是什么情况?”

崔秀兰用小陶盆舀一盆水,往自己背上冲洗,仔细讲了讲今天发生的事情。

得知前因后果,刘凤仙只感慨一点。

“一个男娃,再长两年就能干活了啊。”

想着崔摇枫嫩白的皮肤,崔秀兰劝她歇了这心思。

“那孩子与我们不同,咱家这紧巴巴的日子,要是再来一张嘴……哎,我本不该带他回来。”

听崔秀兰话中的不感兴趣,刘凤仙“嗯”一声,沉默下来,老老实实洗澡。

洗完澡,老太太又从自己屋里拿了一小盒油膏过来,往凤仙和小铃铛二人脸上浅浅涂了一层。

她笑眯眯的,眼皮深深的褶皱挨挨挤挤,跟对待自己闺女似的。

“睡前抹点油,不然明天起来脸上要裂开似的疼了。这马上要到中秋了,日头竟还这般毒辣,可马虎不得!”

凤仙和小铃铛二人仰着头,乖乖的。

一起抬手按揉,将自己脸上的油脂给涂开。

然后仨人排排坐好。

崔秀兰坐床上,凤仙坐在他膝前的凳子上,小铃铛站在凤仙身旁,紧挨着老太太。

三人手里各自拿了一块布,三人就着这个姿势,互相将头发给擦干。

擦干头发后,凤仙带小铃铛去丑陶罐屋里睡觉,崔秀兰独自一人回屋。

她拉开抽屉,拿起一个木梳,轻轻抚摸了两下,一丝不苟地整理自己稀疏的头发。

林小暖注意到她对这木梳的小心翼翼。

想到最后一任宿主身上的“触”欲,她便主动谈起这木梳。

【这木梳,线条圆润,造型还算别致,看起来用了不少年。】

崔秀兰梳头的动作突然一顿,迷惑不解。

“你这孩子,咋还在这里呢?天黑了还不回家?”

【我只能待在你身边。】

【这个木梳,对你很重要。】

“哦……这把木梳啊……”

像是想起什么,崔秀兰轻轻摸摸梳齿,眼神柔和,满目怀念。

“是啊,很重要。”

“这是当年成亲时,他给我的聘礼。”

“也真的陪我到白头了。”

【一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

收拾着木妆奁,崔秀兰眉目慈祥。

“对啊,白发齐眉。想来,闺女儿你也应当是念过书的吧?”

【嗯,我知道很多东西。我叫林小暖。】

听出她莫名其妙的关注点,崔秀兰摇头失笑。

“好好好,林小暖,那就叫你小暖罢。”

说起木梳,崔秀兰便打开了话匣子。

一边收拾床铺,一边跟林小暖怀念从前。

我丈夫当年也是十里八乡的俊后生,那时,我家虽不富裕,却也没有穷困到如此地步。

我看中他的容貌与性格,他看中我家的钱财,就这么一拍即合,他倾家荡产走了三书六礼,用八抬大轿将我娶进了门。

这木梳,当初可是请了附近最有名手艺最好的木匠师傅做出来的,十里八村的姑娘都羡慕坏了!

只是,陪我到白头的只有这梳子。

二十年前,他便走了。

幸好我还有儿孙陪伴,如果不然,恐怕是早早随他而去了。

破旧的小屋里,鲜活的画面恍若昨日,苍老的声音将其娓娓道来。

环视周围老旧的物件,林小暖琢磨起自己的事。

这次的触觉,会不会和那些老旧物件相关?会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形式?

“意”欲有反应的时候,她其实根本就没有发现任何特殊之处。

只是某一天她一扭头,发现头模里面透出亮光,这才反应过来宿主的“意”欲已经到手。

那么这次的“触”欲,会是以何种形式到她手里呢?

夜色渐深。

崔秀兰说着话,却不见林小暖有回应,慢慢的,睡意朦胧起来。

在她睡着前,林小暖再次出声,告诉她关于系统会让宿主脱发的事。

崔秀兰已经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一些。

好奇多于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