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惭愧,只有,”御医令本想说只有三成把握,可看到周临渊阴鸷的脸色,以及那双盛满了杀气而变得幽黑的眼睛,那话怎么也不敢说出口,溜到嘴边时就自动加了两成,抖了抖道:“只有五成把握。”
“五成把握太少了!”周临渊冷冷瞧了他一眼,看得御医令泪流满面,他已经吹了两成的牛皮,可人家还说太少了,要再吹下去,指不定这牛皮得吹破了,因此他打死也不敢再往自己脸上贴金,摇了摇头坚定道:“老臣拼尽全力,有五成把握!”
其实这五成把握已经不少了,但这赌的明绣和自己未出世孩子的性命,周临渊心里越想越怒,想起那下手之人着实狠毒,简直釜底抽薪,自己这些日子忙着江浙的事情,因为叶明俊的事与明绣闹了不开心,因此一直想着补偿,想赶紧将那边事情解决了,希望能和明绣和好如初,再加上又太过信任皇后,所以一时间疏忽了,可没想到就这一丝疏忽,也造成了致命的后果!
他脸色越冰冷,终于没能忍住,右手狠狠一拂,拍在了桌子上头,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御医令眉头跳了跳,眼角余光顺着周临渊的动作看了过去,见到那坚实异常的红木桌子,竟然在太子这一拍之力下,变得四分五裂,许多碎沫散了一地都,看来烂得不能再烂了,心里不由又跳了两下,这桌子可比他的一把老骨头结实多了,要这一掌拍在了他身上,怕他此时早就倒在地上没气儿了,他就再能妙-手回春,估计也不能将自己拼回原状,这么一想,不由就开始羡慕起之前被周临渊赶出去的太医们来。
“本宫不要五成把握!”周临渊阴戾的看着御医令,一字一句的低沉了声音说道,双眼紧紧盯着他,使得御医令感觉浑身发寒,就像自己全身都被人拿住,动弹不得般,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因此僵着脸点头:“六成。”
明绣差点儿被他们两人气笑了,这关系到她生命的事情,可在这二人嘴里说着,就像在菜市场讨价还价一般,她看着御医令勉强的神色,不由温柔的看了周临渊一眼,两人平时可以赌气闹会儿小别扭,可在这种时刻,她自己都不能保证自己能活多久,自然不能再将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头:“太子殿下不要为难御医令了,我想御医令一定会尽力而为的,如果真……那也许命该如此的。”她知道御医令很为难的,说五成把握时已经咬紧了牙关,再往下加下去,就算周临渊逼着他拍着胸脯说有十成把握,可他只有四五成的机会,那又怎么样?最多结果也不那样赌运气而已。
“别胡说,什么命不命的!”周临渊心里一痛,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就像在迁怒一样,可他真的不敢听御医令这么说,不敢听他说只有五成把握,也就说明绣也同样有五成的把握会离他而去,就算他只说一些好听的,他自己也能觉得心里安慰许多。可他却不知道,明绣重活了一世,原本对于命运一说并不相信,可此时却隐隐有些相信明了。
御医令听了明绣这深明大义的话,差点儿忍不住老泪纵横,想了想,有些犹豫的对周临渊鞠躬道:“太子殿下,如果,如果到时太子妃生产,老臣能随侍在一旁的话,老臣真的有六成的把握可以救太子妃的。”他这话说出口,自已也有些犹豫,要知道在大周朝男女大防已经早不如前朝时森严,可也要讲的,这样进了女子产房,就算隔着屏风,也终归不妥,要在一些讲究些的人家,就算宁愿女子死,也不会愿意让男大夫随侍一旁的。
周临渊一听,却眼睛一亮,明绣的名节重要,可却比不上她的性命重要,更何况御医令只随侍一旁,到时候中间隔了屏风,如果出了什么意外的事情,他也能及时的诊断,如此一来,明绣活下来的机会确实要多得多,事后自己只要封了口,相信这件事不会有人敢传出去,这么一想,他就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你真有六成把握?”敢情他之前也知道自己在逼迫御医令往大了说,心里也知道自己为难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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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医令咬了咬牙,一横心点了点头:“老臣如果守在一旁,绝对有六成把握!”
周临渊一听大喜,这一成机会也能替明绣挽回性命,他一把挤开御医令,坐到了明绣c黄边,拉了她的手,看她有些苍白的脸颊,却显得那双眼睛如星辰般璀璨,看着他的目光少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疏离,好似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一般,他握住明绣的手放到嘴唇边轻轻吻了一下,温柔道:“绣儿,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出事的。”说完,用手轻轻将她头发拢了拢,又摸了她脸蛋一把,替她掖了掖被子,没等明绣回话就站起身来,“你去准备太子妃要用的东西吧!”这话的意思显然已经下了决心,御医令答应了一声,赶紧提着自己的药箱,向明绣和周临渊行了一礼,匆匆抹了把汗就往外头走去。
影,因此每当两人亲密时,那种血腥的感觉,以及女人生产时狰狞的表情,就很容易使他生出心理障碍来,因此听绿茵赶他不走,强忍着肚子的疼痛,咬牙冲他吼道:“你先出去!”要不用吼的,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句话能不能喊得出来,肚子一波波的疼好似要将她整个身体生生的撕裂了,这一吼完,就觉得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 周临渊看她奄奄一息的样子,心里既害怕她离自己而去,又怕自己在这儿让她分了心思,因此放下自己的身段小声哀求:“你让我在这儿陪着你。”
“你……你又不大夫,坐在这儿干什么,你,你先出去。”明绣深呼吸了几口气,肚子疼得想赶紧抱了根柱子一头撞昏过去,才发作了没半刻钟时间,她就已经满身大汗淋漓了,旁边有个女官有些稀奇的看了周临渊这样的表情一眼,小声向明绣说道:“太子妃,离生产时间还早得很,不如您留些力气等会生产罢!”
周临渊听这女官一说,连忙不住点头:“我不大夫,也能坐在这儿陪你说说话。”
“谁要你陪,你等下万一打扰到她们怎么办?”明绣眼神有些迷离,第一次感觉原来生命中也有种疼,让人既痛苦得恨不能死去,却又偏偏对这疼充满期待的,她只觉得那肚子上的痛好似传染到了自己的四肢百骸,好像连脚趾头都被这阵疼传染,僵得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