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佑恭无奈的回答道,陛下说了,潞王就是属驴的,得顺着毛哄着。
“哈哈哈!万国美人,我来了!”朱翊镠一溜烟的跑了,他对文华殿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甚至连奏疏上的批阅,都只写了一半。
皇帝都回来了,他多写一个字都不肯。
万历十三年九月二十七日,大明皇帝朱翊钧回到了忠诚的顺天府,下榻通州。
“让司礼监把奏疏送来吧。”朱翊钧伸了个懒腰。
下一次南巡,大约在万历十六年前后,这是回京路上,内阁阁臣们,确定好的事儿,定期南巡的必要性无需多言,每一次南巡都要对上一次南巡的结果进行检验,同时解决新的矛盾。
“陛下,恐怕有点多。”冯保低声说道:“有三车。”
“不是奏疏的计量单位不是本吗怎么…轮起车来了”朱翊钧的懒腰伸了个半截,目瞪口呆的对着冯保询问道,奏疏的计量单位用车来形容,就像是磨坊里的驴,看到了堆积如山需要磨的粮食一样。
“陛下从徐州出发的时候,潞王殿下就回潞王府了,不肯出来,所以才剩了这么多。”冯保解释了问题的关键。
“这孩子,算了,把奏疏取来吧,先拉一车来。”朱翊钧对自己处理奏疏的速度还是有数的,在通州停留这一天的时间,顶多处理一车。
朱翊钧要在通州停留一天,潞王要来到通州出迎,李如松要将京营总兵的大印交还皇帝,再由皇帝将印绶交给戚继光,在军政交接之后,留守的六部主事,都要到通州来,将六部事交还尚书。
经过了繁琐的交接之后,大明皇帝会下一份圣旨,不是大赦天下,而是对潞王的一些不合理的政令进行纠正,比如释放被潞王关押的大学士、各部官员、士林的士大夫等共计三百二十七人。
潞王直接撂挑子的原因,也是在这里,他干的好干的不好,皇兄回京,都要下旨训诫他,这是惯例,一个亲王干的比皇帝还要好,这成何体统
“南衙带来的三十六个万国美人,都给潞王送到府上去,还有松江造船厂送的各色船模,一共二十八款,都给他送过去一套,够他玩几个月了。”朱翊钧处理着手头的奏疏,吩咐着冯保把‘伴手礼’给潞王送去。
辛苦也辛苦了七个月,忙忙碌碌到头来必然挨骂,那必须要有实质性的赏赐,而这批专门搜集的万国美人,就是给潞王的实质奖励。
潞王不缺啥,就喜欢这个万国美人;
松江造船厂打造了一整套的模型,朱翊钧给潞王带了个大全套,也省的潞王整天惦记他在文华殿偏殿的手办墙了,给他直接弄一个。
“陛下,先生以内阁首辅的身份,封驳了陛下的圣旨。”冯保小心翼翼的拿出了圣旨,下章到内阁的圣旨被打了回来。
“啊什么原因,内阁封驳朕的圣旨”朱翊钧一脸问号,这都是回来的路上形成的共识。
“先生的意思是,被潞王殿下收押的意见篓子们,要杀一批,关一批,送到西山煤局劳役一批,流放一批,不杀不行,不能直接这么干脆的直接放了。”冯保低声说道。
张居正觉得皇帝过于仁善了,朱翊镠虽然不靠谱,但是在维护皇兄为难意见篓子这件事上,倾尽全力,这些被羁押之人,没有一个无辜的。
自从万历五年张居正丁忧守孝,皇帝逐渐掌握权力之后,张居正很少行封驳事之权,封驳皇帝的圣旨了,这一次,内阁的意见达成了一致,不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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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的理由呢还没南巡的时候,先生天天劝朕仁恕之道,那可是念的起茧子了。”朱翊钧看着圣旨上的浮票,看完之后,他还是想不通,一向主张言路畅通、劝仁恕的张居正,为何一反常态,对意见篓子开始喊打喊杀了。
“还是林辅成那事儿闹得,先生觉得潞王做得对。”冯保十分肯定的说道:“杀的理由很简单,都是些反贼罢了,省的他们事后,胡说八道,胡编乱造。”
为了不让这些人岁月史书,日后的岁月里整天念叨这些苦难,张居正给出的解法是,杀,杀干净了,没了岁月,就没有了岁月史书。
毫无疑问,这是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先生有点草木皆兵杯弓蛇影了,放了吧。”朱翊钧搞清楚了张居正的想法之后,笑着说道:“朕没事,先生多虑了。”
张居正什么都不怕,唯独怕皇帝学了道爷,被残酷的政治斗争耗尽了最后的斗志,别说新政了,大明都得散摊子了,尤其是张居正从皇帝的表情上,看见了转瞬即逝的暮气时,整个人都变得暴力了起来。
“臣遵旨。”冯保只能领命。
冯保亲自把圣旨送到了内阁,并且重申了陛下的主张,但是张居正十分罕见的再次封驳了皇帝的圣旨,态度十分的坚决,王崇古直接溜了,借口西山煤局、两座毛呢官厂有庶务处理,跑去了西山煤局,万士和与王国光都赞成了张居正的决议。
“那就暂时不放了,等朕批完了奏疏,再廷议研究研究。”朱翊钧看着再次被封驳的奏疏,没有强硬的往下推行。
内阁态度如此强硬,显然是有自己的理由,朱翊钧也很忙,等忙完了这一阵再做研究就是了。
“陛下,潞王殿下到了。”一个小黄门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俯首说道。
“宣。”
按制,潞王明天应该才到,但是潞王这个人,向来不按常理出牌,所以皇帝下榻通州的消息到了京师之后,潞王就着急忙慌的冲到了通州,这留守,多一刻都不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