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你疯了!竟然投降建虏!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你都忘了吗?那建虏不干人事,人神共愤,就是野蛮人,畜牲,父亲怎能跟野蛮人为伍,更何况是投降他们。”郑成功咆哮道。
大批卫士听见响动,冲进了后院,郑芝龙怒斥道:“都给老子滚下去。”卫士们见是郑成功跟郑芝龙吵架,立刻全部退了出去。郑芝龙转头对郑成功道:“坐下说吧。”
“不!我不想绕弯子,今日父亲给我个明确答复,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那天我在书房见到的中年人,就是清军特使。”郑成功道。
郑芝龙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他全都承认了,郑成功迟早要知道,他掏出了怀中洪承畴的亲笔信,递给郑成功,“你先看看吧。本来,为父想要最后再告诉你,没想到你已经发现了,索性今天就把话说开了吧。”
郑成功一目十行看了一遍,将信件撕得粉碎,“我呸!父亲,一个汉奸走狗的信,你也相信?先帝还给他守灵,若是先帝泉下有知,洪承畴此人应该被千刀万剐!父亲老了,糊涂了,竟然相信此人花言巧语,这信中可有半点保证?都是假大空的话,就是画大饼,父亲真的以为,到了南京,你就能被善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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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成功顿了顿,劝道:“父亲想一想,我们跟其他明军不一样,我们是水师,是清军所没有的军队,得到我们的水师,清军就三军齐全了。跟陆军不一样,陆军清军能控制住,可大海之上,如果让父亲继续带领水师,谁能放心?我若是多尔衮,一定剥夺父亲所有兵权,将水师全部将领换成清军的人,父亲到了南京,立刻就会成为阶下囚,最好的结局也是软禁。如果他们心狠,直接杀了父亲也不是不可能。”
“你多虑了。这是洪承畴保证的事情,洪承畴此人虽然不一定可靠,但这些话肯定不是他的意思,而是多尔衮的意思,多尔衮是什么人,说是摄政王,其实就是满清皇帝,如果他说话不算数,别人会怎么看他,投降清军的这么多明军将领会怎么看他,岂不是人人自危,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情,他不会干的。”郑芝龙道。
“幻想,这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父亲怎能把十几万将士的命和你自己的命交给建虏?”郑成功道。
郑芝龙叹了一口气道:“森儿,你也是熟读历史之人,为父从小就给你遍请名师,想必你对历史很了解,诸葛武侯说过,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朝代更替乃是不可阻挡的事情,从先秦到汉,再到唐宋元明,哪个朝代挺过了三百年,气数已尽的时候,我们应该尽人事听天命,大明朝快三百年了,也差不多了。”
郑芝龙回到座位上坐下,又道:“如今,清军已经占领长江以北地区,长江以南也大部沦陷,投降的官员将领不计其数,这说明什么,人心所向,清廷取代明廷已经不可逆转,我们何必逆水行舟?你说我不考虑将士们,恰恰相反,我福建有十一万将士,可是外面的清军从满洲八旗到蒙古八旗,还有汉八旗以及高丽国仆从军,加上投降的明军,带甲之士何止百万,数十倍于我,请问,福建守得住吗?以卵击石,那是让将士们送死,所以为父选择合作。”
郑成功道:“不,你说的不对,如今这世上,还有许多仁人志士在抵抗,福建还没有沦陷,两广还没有沦陷,还有云贵川,甚至,就连在扬州城下的兴华军都抵抗清军,父亲怎么能说已经没希望了?只要大家**协力,定能驱逐满清,恢复中华。”
“你才是真糊涂!”郑芝龙拍案而起,“兴华军,一个安南域外之军,还能管到江南的事情?云贵川,乌合之众而已,能有什么气候,更别说还有张献忠这个大麻烦,至于两广,就这一亩三分地,能跟全国对抗?况且你以为,两广的卫所兵能有什么战斗力,大明三百年来拼命经营九边,精锐都在北方,现在打光了,你指望南兵救国?笑话!审时度势才是正理。”
郑成功见郑芝龙已经魔怔,知道怎么劝都没有,恐怕他是铁了心要投降了。
就在此时,一名报信兵匆匆赶来后院,这是郑芝龙的亲兵,带来了重要消息。他一进来,就看见了郑成功,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嘴巴。郑芝龙道:“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报信兵只好抱拳道:“大帅,清军浙江驻防军主帅博洛麾下大将,钮钴禄陈泰、钮钴禄陈锦已经带领三万清军越过仙霞关。四将军他,他已经并入清军大队。另有清军李成栋部两万人从温州出发越过分水关。另有江西驻防军谭泰、何洛会、耿仲明、谭布四路人马齐头并进穿过百丈岭到谷口关一线,进入福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