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洛特思索片刻:“这是一种简化的战棍。当我们有了足够的铜矿,便可以制造统一的铜制武器。它不易磨损,所以只需要一个锋利的铜刃攻击点,而不像战棍上要安装许多易磨损的黑曜石锐片。”
长者静静沉思。铜制武器取代石制武器是大势所趋,塔拉斯科人也处在军事变革的前夜。
然后还有弓箭的“射”字,用弓发射的矢,寸是矢的改写。“伐”,用斧头砍树的人。“戎”,扛着武器戍守边疆的人。
长者注视了“戎”片刻。以后美洲虎和雄鹰战士的战衣上便可以刻绘上“戎”字,这些贵族武士要负责各地附庸城邦的贡品征收。
接着还有“双木并生为林,三人相聚为众,江边落鸟为鸿。两人相随为从,两手分物为掰,日光照耀为晃。上小下大为尖,八刀相割为分,山中峡谷为峪。日月同辉为明,色彩丰富为艳,天下益虫为蚕...”
“我的孩子,蚕为何物?”长者思索着问道,以他的学识,居然毫无印象。
“蚕是遥远西方的一种吃树叶的虫子,能够结出丝茧。丝可以纺织成轻薄的丝绸,价比黄金,不,价比最珍稀的格查尔鸟羽毛。”
修洛特解释着。在盛产黄金白银的墨西加,精美的羽毛要珍贵的多,被视为神灵的恩赐,而廉价的黄金只是神灵的排泄。
遥远西方。长者深深的看了修洛特一眼,没有说话。
这些表意的汉字,是修洛特的随从武士们最难以掌握和理解的,因为他们的观念质朴,思维还没有上升到这个程度。而长者是修洛特见过学习汉字最快的人,表意的汉字对他毫无困扰。
最后,便是数量最多的形声字。形声字是在象形、指事、会意的基础上产生,汉字便是从这里开始,从表意迈向表音。八成以上的汉字都是形声字,它实际上拥有无限的扩展空间。
形声字可以是左形右声,钱材消熔;右形左声,放鸭刎颈;上形下声,茅简空室;下形上声,柴酱盆瓮;内形外声,闻问闽;外形内声,辟匪匐固。
想要理解形声字,便非要长时间的学习使用才行。而掌握了常用的规律后,就完全可以主动在形声字上创造。可以想象,在不同的传承土壤上,墨西加人未来一定会创造出独特的新形声汉字。
长者终于在这里停下。他静静的看着修洛特,目光中有一瞬间的柔和,随即重归淡漠。
“我的孩子,好好休息。明天是阿维特的即位典礼,我会带你去看大献祭和进贡。之后,就是你的答案。”
长者转身而去,依然毫不停顿。他如同北极圈的寒流,一路前行,从不停滞,唯有肃杀与寂寥。
七日的最后一晚没有蜡烛,修洛特度过了一个无光的静夜。小青蛇安静的盘在他的胸口,准备着明日的告别。这一夜,修洛特做了一个造字的梦,神字写下,就变成了太阳与鲜血。
第二天一早,悠扬而欢乐的歌声飘扬在湖中都城,如同神灵的吟唱,宣告着人间君王的更替。修洛特从歌声中醒来。他费力的摇了摇头,依稀看到都城的光明与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