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充满怨毒与不甘的灵魂碎片在认出这股力量的瞬间，竟像被驯服的野兽一般，立刻停止了挣扎。

原本扭曲的琥珀状晶体逐渐平复，泛起温润的光泽。

“一切都结束了，你该回来了。”

黑暗本源的声音在这片绝对黑暗的领域中响起，不带丝毫感情，却蕴含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这声音似乎来自时空的尽头，又仿佛源于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刹那间，无数炽亮的雷光在虚空中交织成网，每一道雷光都闪烁着古老的符文。

它们在虚空中勾勒出一幅玄奥的图案，仿佛打开了某个跨越维度的通道。

那镶嵌在宇宙暗面晶壁上的灵魂碎片被一股浩瀚的力量温柔地包裹，如同母亲拥抱迷途的孩子。

轰隆！——

伴随着一声震动寰宇的巨响，前所未有的时空波动如同潮水般涌动。

那波动之强，甚至连永恒的黑暗都为之荡漾。

灵魂碎片化作一道流光，朝着更高维度的宇宙空间疾驰而去，所过之处，留下道道璀璨的轨迹。

这一刻，时间的概念似乎变得模糊。

恍如一瞬，却又仿佛经历了无数个漫长的世纪，当最后一丝波动平息时，一道微弱的光华在黑暗本源身前的虚空中轻轻绽放。

那是李宇轩仅存的2%灵魂碎片，此刻如同一缕飘摇的烛火，在永恒的黑暗中轻轻摇曳。

看着这微弱却顽强的灵魂碎片，黑暗本源的目光微微波动了一下，一些往事本能的在脑海中浮现：

连白祈恐怕也不会想到，当初黑暗本源为了怕这些分身在脱离，转生到人间界之后，过于独立，过于自我，以致于不愿意回归，所以特地取了他们2%的灵魂碎片，利用光明的法则，埋藏于暗面之中，又以至高的宇宙之力封印那里，做为日后要挟的手段，强令那些分身回归。

只是没想到，当初的保险措施，倒是无意中替李宇轩保留了2%的灵魂碎片，因此，白祈只是斩杀了李宇轩98%的灵魂，始终未竟全功。

——若不是如此，他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关乎大圆满的这一缕分身真就要被白祈彻底消灭，导致他元神缺失了。

“您终于来了！”

李宇轩的那缕灵魂碎片仰望着前方的本体，声音恨恨：

“现在你满意了吗？这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吧？现在，我终于回归了，最后一块拼图完整了，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以本体的实力，如果能够提前出现，他本不必如此，然而如此，他生不如死，丧失了所有的力量，只余一缕灵魂碎片。

黑暗本源沉默了片刻，那双巨大的眸子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

“你知道的，宇宙法则的约束不是虚言。即便是我，也无法随意干预光明领域的争斗。”

“呵，”李宇轩的灵魂碎片发出一声冷笑，“所以您就只能看着我被那小子斩杀？”

“你错了，”黑暗本源的声音依旧平静，“正因为无法干预，我才在最初就留下了这2%的灵魂碎片。这是我能做的极限。”

小主，

“哼，难道不是为了要挟我们吗？”

李宇轩的灵魂碎片冷笑着嘲讽道。

“以我的实力，如果要强行收回你们……，根本不必麻烦，你们根本无法拒绝。”

黑暗本源淡淡道。

“……”

李宇轩顿时沉默了。

良久，他轻声道：“您是说，这2%的灵魂碎片，从一开始就是......一个保险？”

“每一个分身都留有这样的碎片，”黑暗本源道，“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这不仅仅是要挟的手段，更是……一种保护。”

“保护？”李宇轩的灵魂碎片中传来一丝嘲讽，再度道：“让我看着自己98%的灵魂被斩灭，这就是您所谓的保护？”

“至少，你的本源还在这里，”黑暗本源的声音中首次出现了一丝波动，“你还保留着对白祈的恨意，保留着自己的意志，依旧还有机会，不是吗？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李宇轩2%的灵魂碎片再次陷入沉默，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终于，在长久的沉默之后，那缕灵魂碎片微微震颤，发出了决绝的声音。

“我可以答应回归本体，”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不容更改的坚决，“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吧。”黑暗本源的声音依旧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刻。

“当重逢那一天到来时，”李宇轩的灵魂碎片中迸发出刺目的光芒，那光芒中包含着无尽的仇恨与执念，“你要完全让出主导权——我要亲手，将白祈，碎尸万段！”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灵魂深处嘶吼出来的。

那股深入骨髓的恨意在这片永恒的黑暗中激荡，连虚空都为之震颤。

这滔天的恨意并非无因。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一天的场景：

春风得意，万众瞩目，那本该是他登神大典最辉煌的时刻。

多少年的苦修，多少次生死间的磨砺，终于要修成正果。

然而白祈的出现，将这一切都击得粉碎。

若不是那一剑，他也不会沦落至此。

虽然靠着这2%的灵魂碎片勉强保住了存在，但被迫回归本体、失去独立意志的结局，对他而言，简直比死亡还要难以接受。

那是他永远的耻辱，永远的噩梦，也是永远无法放下的执念。

——白祈不只是击败了他，斩杀了他，也彻底的瓦解和摧毁了他骨子里的骄傲和尊严！

相比起生死，后者才是他最在意的。

“可以！”黑暗本源的声音斩钉截铁。

半空中，李宇轩怔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一切都你所愿！”

话音未落，李宇轩的那缕灵魂碎片陡然迸发出耀眼的银白光芒，如同黑暗中绽放的烟花。

那光芒中似蕴含着他所有的不甘与决然，在虚空中幻化出点点星芒。

须臾之间，这缕游离已久的灵魂碎片化作一道银色流光，如同一颗归家的星辰，毫不犹豫地坠入那片深邃的黑暗本源之中。

刹那间，整个黑暗本源泛起了一圈微妙的涟漪，仿佛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最后一块拼图。

那道银色流光与黑暗交融的瞬间，一股更加强大而完整的气息悄然弥漫开来。

在在消散的最后一刻，虚空中仿佛还回荡着那缕灵魂碎片最后的低语：

“白祈，等着吧！”

“这一切还没有结束！”

……

“有趣。”世界意志之眸缓缓开口，那道目光穿透永恒的黑暗，“你竟然答应了他这个条件。”

分身回归本体的过程，它一直隐匿在后方，并且目睹了整个过程。

直到这个时候才突然开口。

“我为什么不能答应？”

黑暗本源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

“你我都很清楚，一旦让出主导权，可能会影响到整个计划。”世界意志之眸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审视，“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正相反，”黑暗本源平静地回应，“正是因为这份执念，他才是最适合的那个，就像当初我刻意剥离出他2%的灵魂，将其种植到世界暗面，作为保险一样——”

顿了顿，黑暗本源意味深长道：“说不定，现在的他，反而成了我保险。”

世界意志之眸瞳孔微缩，似乎从这句话中捕捉到了什么惊人的信息，陷入了沉思。

那只注视万物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