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撑着油纸伞出别院门,在放生池畔瞧了一会儿雨打浮萍,池中本来放生的龟儿很多,此时细雨洒落,池塘里散出一圈一圈涟漪,小乌龟们影踪全无,不知隐遁在何处。
遥遥见悟明领着一位短打衫裤的黑脸汉子朝放生池走来,王恒与小才相视愕然,来访的客人竟不是陈府小厮阿生。
那黑脸汉子是个陌生面孔,见两位少年人于此候着,想来就是王氏兄弟,上前恭恭敬敬行礼,口称道:“小人是江宁县差役贾五,一向都是跟着徐班头的,今日奉命来送一封张师爷的亲笔书信。”
江宁县张师爷办事很谨慎,信封上封着蜡,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吴县令这样的流官做个一二任便走了,真正办事的还是县衙里的这些人。
小才请贾五去别院门厅略坐一坐,待会儿王七公子还有回信给张师爷。
张师爷的信里写道,前日徐班头对他们所述,广恒和尚命案中的物证金累丝嵌蝴蝶挑心,徐班头曾在县衙旧档中见过类似的物件,徐班头回转县衙,凭着记忆不日就找出了尘封的卷宗,对照着存档的图案比对下来,基本可以确定是同一个物件。
旧档记录的案件,是个悬案,发生在先帝二十六年春天,也就是距今二十四年前。
当时负责此案的是徐班头的师父老沈头。
江宁县富户陈家向知县衙门报案,陈家女眷的名贵首饰金累丝嵌蝴蝶挑心被一男一女两个飞贼所盗,陈家大太太亦为飞贼所伤。
据陈府管家所称,被盗的金累丝嵌蝴蝶挑心价值千金,为豫章王府旧物,因数年前豫章王坏了事,不少王府珍玩流落到了江南,陈家富有,该物就为陈家所藏。
陈家大太太尤其珍爱之,数次出门都佩戴这金挑心,大约由此引起了那一男一女两个飞贼的觊觎,趁着月黑风高入院抢夺,因物主陈大太太当场察觉,遂伤人潜逃。
陈家是县里大户,又是帝京少司寇的本家,县衙缉捕厅多方探察,确定是前一阵忽然冒出来的一对雌雄大盗作的案。
这一男一女手上有些功夫,他又专拣富户下手,目的很显然是求财,手段狠厉,已犯下了数条人命,只因其行踪不定,也未有人瞧见过他们面容,所以县衙一时还未能将她们捉拿归案。
雌雄大盗的影踪都没摸到个边,由于舆情汹涌,知县胡吹大气,下了死命令要一个月结案,老沈头只得定下诱捕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