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晓了,骆卿家辛苦了。"
出乎暖阁中所有人的预料,案牍后的天子在深吸了几口气之后,竟是渐渐平复了激动的心情,并没有像想象中的"大动干戈"。
或许在朱由校的潜意识里,早在他过问"白杆军"及"浙兵"奉旨援辽路线的时候,心中便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骆卿家,朕还有一事不解,还请卿家为朕解惑。"轻轻摆了摆手,示意身旁欲言又止的司礼监掌印及御马监提督两位心腹大伴暂且稍安勿躁,案牍后的天子便是将目光投向眼前见多识广的锦衣卫指挥使,清冷的声音中夹杂着些许狐疑。
"老臣不敢.."闻言,锦衣卫指挥使赶忙躬身回禀,但眼眸深处却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不安,他隐隐约约猜到了天子的问题。
"抚宁侯府一脉染指京营百年,每年从中贪墨的军饷何止二三十万两,故此抚宁侯朱国弼不愿整饬京营,也算事出有因.."
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不顾眼前锦衣卫指挥使愈发凝重的脸色,案牍的天子侃侃而谈:"恭顺侯吴汝胤,麾下聚拢了军中绝大多数的蒙古士卒,也能从中获利匪浅,朕也勉强可以理解.."
"但朕实在是不解,"说到这里,朱由校的声音稍滞,并下意识的看向不远处半开的窗柩,疑惑道:"据朕所知,临淮侯府于京营并无太多牵连,为何也涉事其中。"
"还有成国公朱纯臣,他可是大明的国公呐..."
言罢,整个乾清宫暖阁的温度降至冰点,包括司礼监掌印及御马监提督两位大裆在内的所有人均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并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只觉毛骨悚然。
正如天子所说,临淮侯李弘济和成国公朱纯臣,实在是没有动机反对天子整饬京营。
但依着锦衣卫缇骑和东厂番子的禀报,临淮侯李弘济或许在此事中扮演了"上蹿下跳"的角色,负责将抚宁侯朱国弼和恭顺侯吴汝胤串联到一起。
至于世袭罔替的成国公朱纯臣,极有可能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老臣愚钝..."
半晌,锦衣卫指挥使微微颤抖的声音终是于暖阁响起,其原本挺拔的身躯竟是瞬间佝偻,像是被人抽去了全部力气一般,瞧上去好似瞬间苍老了十岁不止。
事关重大,他实在是不敢胡言乱语,毕竟此事背后极有可能还牵扯到朝中文官,甚至宗室藩王...
"无碍,卿家好生办差吧。"
对于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的回答,朱由校不置可否,脸上也没有露出失望之色,但眼眸中的狐疑和不解却是愈发浓郁。
以成国公朱纯臣的权势和地位,京营贪墨的那点军饷实在是不值一提,完全不足以令朱纯臣如此"铤而走险",与抚宁侯朱国弼等人沆瀣一气。
此事背后,或许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