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掌柜恨恨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陶眠临别时又轻拍他的手,意思是,让他把一切放心交给自己。
等仙人一扬衣摆,从客房离去。床榻上的白仁寿睁眼。
话说大掌柜在布阵时,和那只鹤还有那条蛇都能有效沟通……
或许他什么都听懂了,只是故意那样说?
白掌柜想不通,但身体亏损得厉害,支撑不了他思考太长时间。
待陶眠出门,不到一刻钟,他脑袋一歪,恍惚着坠入酣梦。
陶眠听见客房传来抑扬顿挫的鼾声,悬着的心放下来。
白掌柜一把老骨头,可别真让他折腾散架子,那可真是作孽。
他垂眼睨着平躺在床上的元鹤,陶眠已经把他从失效的阵法中转移出来。
元鹤期间清醒过一回,微微睁开眼睛,望着给他疗伤敷药的陶眠。
只是一眼,他就又一次失去意识,嘴里咕哝一句“陶眠师父”。
这声师父引起陶眠的注意,他猛然转头,发现元鹤并没有真正苏醒,又遗憾地收回目光。
外伤好得差不多,这样也有助于下一步引魂。
引魂,这个“引”,是穿针引线的“引”。
一项考验耐心和细心的活计。
最擅长这活的其实是来望那个老道士。但陶眠不打算再折腾老头。
自从多年前,来望为元鹤算过一次命后,他的身体状况便大不如前。
陶眠看得出,也问过来望,他能为他做些什么。来望却婉拒了陶眠的好意。
来望说,人从气到形,从形到体,有体有生,由生入死,死后化为一团气,再复归于形。
古人云,是相与为春秋冬夏四时行也。这和四季草木荣枯盛衰的变化无二致,是天地运行之律。死不过是其中一环,有朝一日,他的尘骨没入泥土,春泥育新芽,新芽长出青枝,树木在青天下茁壮地生长,仿佛他的生命又迎来一度春。
生已尽欢,死亦何惧。
来望知足了,不求长生。
他的话说到这份上,已无须再言。
陶眠知晓他心意,也不强求。
只是要为再一次的送别做准备罢了。
思及此处,陶眠望向平躺着的元鹤,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