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毛色如暗夜凝成的绸缎,通体乌黑,在夕阳的余晖下,泛着如玉的光泽。马背上的马鞍一看就是金贵玩意,深褐色的皮革边缘钉满了铜针,鞍侧悬挂的皮质行囊上绣着暗金纹路。
骏马嘶鸣,殷离侧身而上,骨节分明的手松松握着缰绳,她挺直脊背,目光如鹰隼般注视着前方,身后的地平线渐渐与夕阳融为一体。
皇帝也来为她送行,遥遥古道,皇帝陛下也只是行了十多公里,姑且算作对太子的关心。
殷离身上还穿着去岁生辰,皇帝送的黑色铠甲甲,那是皇帝陛下亲自监工为太子量身定做的铠甲,从头到脚都透着皇帝对太子的关怀。那是用当今罕见的金属锻造而成,金属质地坚硬却轻盈,内衬缝制了鞣制的皮革,柔软而富有弹性。铠甲的表面呈现出深邃的暗哑黑色,肩甲略微上翘,似是猛禽的翅膀,背部有着微微凸起的脊线。殷离穿在身上,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傍晚的暮风吹动入夜漆黑的鬃毛,马踏蹄而前,马背上的人策马扬鞭,不曾回头。
……
皇帝高坐殿堂,手中已拿到太子在途中所见所闻。
储君之事,事关重大,记录的人事无巨细,恨不得将太子吃饭的时候吃了几粒米也要记录下来。厚厚一沓呈到皇帝手上,太子不过行了两日,就已是浩繁卷帙。
烛台里点燃的灯花,摇摇晃晃的如月光下的深潭之水。
皇帝挥手,身段纤细袅娜的宫男便来到皇帝身边,一个掌灯,素白的手掌被滴落的灯油烫伤也不能言语一句,另一个用葱白如玉的素手给皇帝捏肩。
殷素快速翻阅着手中书卷,太子两日行了百余里,这已是快马加鞭的速度。
这两日太子都没遇见什么意外的事情,只是行路途中难免有辛苦,书页上记录着太子因行路颠簸,食欲不振。锦衣玉食长大的储君,这么些年来都不曾受过这般苦日子。
“第二日,晨光熹微,殿下醒,喊随侍之名,无人应。遂起身穿衣,出门见清粥两碗、白蛋两个、一碟青菜、几屉肉包。殿下食欲不振,只吃了少许,便又匆匆上路。”
皇帝掩卷,闭目凝神,她那卓尔不群的太子,如今过着与普通人无二的生活,简装出行,甚至没有将身边最得用的侍者带过去,只为了尽快到达灾区。
“午,日光高悬,行至林间。殿下挽弓,射鸟雀数只。”
殷素知道太子的弓箭。太子善骑射、长枪与短剑。教化一国储君,太子的师妇也都是当世高手,即便太子所学繁多,几位高手仍旧对太子赞不绝口。太子是个完美的储君,武艺超群、才智过人。即便她不当储君了,依旧会是这世间难得一遇的少年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