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我来得及用脚步细细丈量帮派的每一寸土地,将那些或热闹、或隐秘的角落都印刻在心底,离别之日便如一场不期而至却又无法逃避的骤雨,匆匆降临了。时光真是双无形且迅疾的手,三年转瞬即逝,如今的鹰翔,早已褪去了往昔那青涩稚嫩、小打小闹的模样,在川省这片江湖版图上,如同一颗拔地而起、闪耀夺目且带着凌厉锋芒的星辰,赫赫有名,声名远扬,令周遭各路势力侧目又忌惮。
我伫立在窗前,望着帮派那一片忙碌景象,思绪却飘回到三年前那个中秋。月满如盘,那时的我刚回家,身无分文,退伍回来,父亲还在和他们斗地主!那个晚上,大伙聚在一块儿,石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月饼被切成小块,散发出甜腻的香气。彼时的我,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怀揣着对未来既懵懂又炽热的憧憬,谈天说地!笑闹着比拼酒量,殷志强喝得满脸通红,扯着嗓子喊:“咱以后,肯定要在这川省立住脚,让所有人都知道咱的名号!”李启胜在一旁拍着他肩膀,打趣道:“就你这酒量,别到时候醉倒在街头,还咋立名号呀!”大伙哄堂大笑,笑声似要冲破那夜幕,直抵云霄。那夜的月亮,那夜的人,那夜的誓言,如今回想起来,仿若就在眼前,触手可及,可现实却是我即将踏上未知的离别路。
七月十四,农历六月的暑气正浓,热意顺着窗棂的缝隙钻进来,黏在皮肤上。算一算,再有两个月,我这回来到现在便满整整三年了。
楼下,陆英、殷志强、鹰眼还有断刀早已候着,身影挺拔却又透着几分凝重。我缓缓转身,环视这熟悉的办公室,办公桌上还摊着未处理完的事务文件,墙角那把旧椅子,是我无数个日夜商讨帮中事宜时坐过的,此刻都似在无声挽留。我深吸一口气,终是迈出了那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像是踩在记忆的弦上,每一步都拨出不舍的颤音。
走廊里,兄弟们列成两排,目光齐刷刷投来,满是眷恋与关切。姜菲站在靠前的位置,眼睛死死盯着殷志强,眼眶泛红,泪水在里头直打转,她咬着嘴唇,极力忍着不让泪落下,走上前扯住殷志强的衣角,声音带着哭腔:“你这一去,啥时候能回呀,千万要小心,别逞强……”
殷志强拍了拍她的手,故作轻松道:“菲儿,别担心,我这是去办大事,很快就回,等我回来给你带好东西!”可那微微颤抖的语调,还是泄露了他心底的忐忑。谁都清楚,这一离别,前路迷雾重重,归期未卜,生死更是悬于一线,未来像个巨大的谜团,藏在不可知的黑暗里。
我强装镇定,下楼走到他们身边,五人默契地走向那辆七座商务车,拉开车门,坐进去的瞬间,似与熟悉的帮派生活就此隔绝。车子缓缓启动,引擎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车窗外,兄弟们的身影渐远、模糊。车内气氛沉闷,断刀率先打破沉默:“这趟去部队秘密基地,路途可不近,两天两夜呢,得提前合计合计到那儿的事儿。”
鹰眼点头应和:“是啊,那边规矩严、任务重,咱可不能掉链子。”
陆英目光坚定望着前方:“咱从鹰翔出来,啥风浪没见过,这次就当是新挑战,齐心协力,准能成!”
殷志强握紧拳头:“为了鹰翔,为了国家,也为了咱自己,必须得漂亮完成,平安归来!”
我听着他们的话,望向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致,心潮起伏,暗暗在心底立下誓言,无论前方是荆棘满途还是刀山火海,定要带着兄弟们全身而退,荣耀而归。
车在蜿蜒公路上疾驰,一路穿过繁华城镇,掠过翠绿山林,窗外光影变幻,车内偶尔几句低声交谈,更多是长久沉默,各自揣着心事,在奔赴未知使命的路上,怀揣着鹰翔的过往荣耀,向着那神秘莫测的部队秘密基地前行,两天两夜的行程,每一分每一秒,都似在丈量着过去与未来,江湖与征途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