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长老中,唯有季墨渊与他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季无尘的眉头微微皱起,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
“老二,季吟逍那兔崽子跑哪去了?”
季墨渊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尴尬,眉头紧锁,额角隐隐渗出一丝冷汗。
他低声回道:“大哥,自你闭关这几十年以来,那小子时常神出鬼没,我等三人也是为你护关,对他的管教稍有松弛,所以……”
“说人话。”
季无尘的声音陡然一冷,打断了他的解释。
季墨渊连忙点头,语气急促。
“好嘞!”
“那小子又跑到人族的地盘去了,多半是寻花问柳。”
季无尘闻言,眼中寒光一闪,抬手一挥,一道凌厉的气劲拍在月寒潭之上。
霎时间,潭水炸开,水花四溅,寒气逼人。
他的声音如同冰刃般刺入耳中。
“简直胡闹!堂堂妖族少主,竟厮混于人族风月勾栏之中,成何体统!”
季墨渊见状,心中一阵发紧,喉咙里的话到了嘴边,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不敢告诉大哥,季吟逍那小子在人族不仅厮混,恐怕还留下了血脉。
一想到大哥知道真相后的反应,季墨渊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寒颤,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季无尘的目光再次扫了过来,语气稍缓,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老二,如今北境乃多事之秋。对面那老家伙老来得子,却被人族掳掠而去,此事已闹得沸沸扬扬,警告底下的儿郎,最近收敛一点,莫要惹祸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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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把那逆子给我抓回来,若有孽种……”
他眼露冰冷的杀意。
“记住…让他自己亲手处理掉。”
季墨渊连忙点头,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却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知道,大哥的每一句话都如同铁律,违者必受严惩。
而此刻,他只能祈祷季吟逍那小子能尽快回来,免得事情败露,引发更大的风波。
季无尘顿了一下,如今闭关而出我已经是半步地极境,这个消息暂时保密,不要让外界知晓。
季墨渊点头称是。
待所有人走后,季无尘捡起地上破碎的玉珏,若有所思。
……
得到洛君珩随手所赠丹药的帮助,季时予与母亲柳悦瑶身上总算有了些盘缠,于是两人打点好行囊,从璃阳城出发,踏上了前往漠外的漫长旅程。
暮云低垂,寒鸦掠过残破的城楼。
季时予搀着母亲踏出璃阳城门时,最后一片枯叶正从柳悦瑶发间坠落。
洛君珩赠的丹药堪堪吊住妇人一线生机,却止不住她单薄脊背在秋风里打颤。
官道两侧的荒草漫过腰际,风卷着沙砾割在少年裸露的腕骨上。
沿途村落飘来炊烟时,柳悦瑶总会踉跄着想去讨碗热水,可柴扉叩响的瞬间,门缝里漏出的永远是淬毒的咒骂。
有回他们遇着个兜售粗饼的老妪,妇人浑浊的眼珠在季时予耳后鳞纹上转了两转,突然抄起滚水泼来。
“妖崽子!脏了我的灶台!”
季时予用后背挡住飞溅的热水,烙铁般的灼痛中听见母亲压抑的抽泣。
夜色降临时,他摸索着替柳悦瑶挑破脚底血泡,火光映出妇人青白交错的踝骨——前日被顽童掷石砸出的淤痕已泛着死灰。
烈岩集的残月悬在破庙飞檐时,柳悦瑶开始咳血。
暗红落在铺开的枯草上,洇成朵朵凋残的梅。季时予攥着最后半块硬饼奔出庙门,却在镇口被酒肆泼出的馊水浇透全身。
“半妖也配吃人食?”
醉汉的哄笑震得檐下灯笼摇晃,油污顺着少年睫毛滴落。他想起白日粮铺前那道铁闸——当掌柜看清他颈侧逆鳞的刹那,黢黑的秤砣便挟着风声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