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之英搂着田之雄的肩膀,对瘦子说:“这是我的兄弟,姓罗,也是吃官饭的。”
瘦子长着两颗显眼的大门牙,头发梳得油光铮亮,他一边伸着双手紧握田之雄的手,一边忙不迭地用带着湖南口音的国语说:“罗大哥,幸会,幸会!敝姓黄,大家都叫我大牙,在这一带混生活。请进,请进!”
酒吧里昏暗、简陋,没什么人气,七八张小圆台只坐了一桌客人。天花板上,一只圆球灯缓缓转动,放射出俗气的五彩光束,斜对着门口有个小舞台,一个身材丰满、姿色可人的女歌手正手把麦克风轻摇着腰肢和着劣质音响播放的音乐唱粤语歌。
黄大牙把莫、田二人请到离舞台最近也是最大的一张台子坐下,转身呵斥身旁的马仔:“还不赶紧给我大哥拿酒去,没长眼啊!”马仔赶紧回身从吧台送来洋酒和果盘。
一曲唱罢,女歌手摇曳着开叉到大腿根的旗袍,款款走过来坐到田之雄旁边,满目含春地举起酒杯:“两位靓仔,我陪你们饮一杯。”黄大牙在旁操着一口湖南腔介绍道:“这是我这里的头牌歌手,风情无比、声动九龙的红姐!红姐,这是我的两位大哥,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一定要陪好!”
田之雄感到浑身不自在,只象征性举举杯,轻呷一口便放下。红姐见状,起身半坐在小沙发扶手上亲昵地搂住田之雄:“这位大哥怎么不喝呢,来,红姐单独陪你一杯……”话音未落,门口传来“咣”的一声,酒吧门居然被人一脚踹开。
一个矮墩墩的胖子腆着肚子,披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大模大样地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三个人,一个脸色阴沉的西装中年男子和两个小混混模样的马仔。
黄大牙站起来,扬起下巴用半咸不淡的粤语对来人骂了一句:“丢那妈,肥佬曾,你扮什么大佬啊,跑到我地盘上撒野。”
莫之英对田之雄耳语道:“这个肥佬是新崛起的本地社团‘和胜成’在附近一个堂口的白纸扇,大牙是14K在这个小堂口的老大,肥佬是九龙本地人,想从黄大牙的地盘上分一杯羹,今天约好了讲数,也就是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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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之雄笑道:“原来是叫我过来帮着压阵的,你怎么还跟黑道搞到一起去了?”
莫之英拍拍田之雄:“回头跟你说。”
肥佬曾大剌喇地走到桌前,拉过张沙发一屁股坐下。两个马仔抢步向前替那个中年人拉开沙发请他坐下,随后背着双手装腔作势地站在肥佬曾身后。
肥佬曾拍拍身边的沙发,“红姐,来这边陪我坐……。”
黄大牙打断他的话,“红姐,你先去旁边待一会儿,我跟肥佬曾有话要说。”
红姐赶紧起身走开。
肥佬曾斜眼瞟着黄大牙,“大牙哥,想清楚没有啊,年都过完了,不要耽误做生意哟。”
大牙冷冷地说:“我一不欠你钱,二不欠你情,凭什么答应你。奉劝一句,别捞过界,否则大家都不好看。”
“话不能这么说。”肥佬曾拿过桌上的酒瓶,给自己和西装中年男人各倒了杯酒,“我在此生,在此长,这本来就是我的地盘,以前没向你收陀地费就很给你们这些大陆仔面子啦。要不这样,要么你把旁边两条街让给我;要么你把这间酒吧抵给我充作以前的陀地费,以后呢按月交我2000陀地费,咱们恩怨一笔勾销,以后共同发财。”
“乓”的一声,黄大牙把酒杯重重摔在桌上,碎玻璃和剩酒洒了一桌。“肥佬曾,给你个小小的‘和胜成’面子,你还得寸进尺了,也不看看你是在跟谁讲话。我们的地盘是堂口的兄弟出生入死打下来的,你去问问我们社团的兄弟答应不答应!老子十七岁就参军打仗,见过的死人成百上千,还怕你们这几个香港烂仔。今天老子这条过江龙还就非要压你这条地头蛇了!”
肥佬曾并没表露出怒意,反而笑嘻嘻地说:“大牙哥,咱们不是正商量嘛,做咩嘢咁激动啊。”边说边侧脸看了那个一直没说话的中年男人一眼。
中年男人伸出一只手解开西装的一粒纽扣,顺手扒拉了一下衣襟,故意露出警用左轮手枪的枪把,说话声调却很平和。“黄先生,有人举报你放高利贷、操纵赌档、威胁恫吓及收保护费,请你明天到警署接受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