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大明若宫整整两年,日日与宫中众人相处,自认为熟悉大明若宫,谁知一直以来知晓的东西竟然不及今日多。
想到这些,心情难免急躁起来,忙不迭问道:“那明若宫原本的主人呢?那些西域人呢?”
桑杰,还有那个被遣走的阿杰布会不会是旧时明若宫的人呢?
若是的话,他们又是如何看待我和哥哥的呢。会表面尊重,内心其实把我们当作强盗土匪么?
天哪,我真的从未想过这背后的杀戮。
红芙姐姐道:“我也不大清楚,听闻原宫主和夫人皆被杀害,其心腹也多半死的死,伤的伤。传言原宫主还有一个女儿,似乎不知去向,一些投降的明若宫旧人,好像就此留在了宫里,归顺了西凉阁。”
女儿?原宫主竟还有一个女儿?我瞪大了眼睛,“那原宫主的女儿多大?去了何处?”
红芙姐姐道:“说起来,这也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明若宫原先的宫主战死时,小女儿才一两岁,如今的话,也该有十五六岁,与你一般大小了。”
与我一般大小?我愣道:“那她会去了何处?是生是死?”
“这当然无人知晓了。也许流落街头,也许被明若宫旧部找到,藏了起来……否则,现任的西凉阁主,哪里会放过她?给自己凭空留一个隐患呢。”
我心头凉凉的,忽然说不出话来。
那样一个小女孩儿,岂非和我一样,自出生起就无亲无故,流落世间,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
若有一天,她的亲人找到她,人生必然也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正如我被哥哥找到一般。
李玉兰道:“哼,多行不义必自毙。那些明若宫的旧部岂会真心归顺一个中原教派,要我说也不过是蛰伏起来,伺机而动。一旦找到前宫主的女儿,他们势必卷土重来。”
小主,
这一段故事似当头棒喝,让我意识到自己此前是多么的懵懂与无知,作为我唯一血亲的哥哥,我竟然对他无知至此,对大明若宫的过去也无知至此。
我失了神一般坐着,一时无言。
见我一直没吭声,李玉兰扣了扣我的桌面,道:“一个小丫头发什么愣?这些江湖大事横竖与你无关,你怕什么。”
我一惊,原来是自己的失态太明显,让老江湖李玉兰认为我被江湖中的血腥变迁,风风雨雨吓到了。
我当然顺杆子下,勉强笑道:“是呀,只是一想到那么大一个教派,竟然一下子就被消灭取代了,真是叫人唏嘘。”下一次回去,我应该想法子问问哥哥,爹娘究竟是如何死的,即便他不愿意说,我也不该轻言放弃。
我神情恹恹地埋头扒了几口饭,脑子晕晕乎乎的。就那么默不吭声地吃了一会儿,猛然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一件事。
“对了,红芙姐姐,方才我不是问你么,那莫寅公子去西域做什么?跟西凉阁又有什么关系?”
该不是御景山庄的白家和西凉阁过去有什么仇怨,这白莫寅想要杀了哥哥,取而代之吧?
就像之前西凉阁对旧明若宫做的那样?
那个莫寅公子号称武功天下第一,他那么厉害,哥哥能赢得了么?
不对不对,我连忙摇头,莫寅公子已经是御景山庄的少主人了,哪里会惦记起大明若宫来?再说了,有加兰鹤之那个毒怪在,又有左右护法,四大使者在,不会有事的!
可是……不断回想方才的对方,我忽然敏锐地捕捉到李玉兰对西凉阁的不屑,问道:“这西凉阁若是中原教派,怎的会杀入西域去?”
听李玉兰的意思,似乎对西凉阁有敌对之意,这也与哥哥对中原武林的厌恶相差无几。
“那自然是被中原武林唾弃,才远走西方了。”李玉兰冷笑一声,“要我说,这西凉阁虽然占据了西域明若宫,看起来风光无两,实际上也是如坐针毡。”
“怎么说?”我还真不能理解这其中的忐忑。
“这还不好理解吗?作为中原势力入主西域,前怕中原武林绞杀他,不敢回自己的老巢沙洲,后怕西域明若宫旧部反扑,需得防着自己人,呵——域外人的地盘,哪里是好坐的。”
如果真是这样,当然不会是长久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