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仁慈也无法入睡,他深陷的眼睛半闭着,他在想这场浩荡革命最后的走向。
柳青青父亲邮给柳青青那封被他隐瞒而且读了不止十遍的信让他看到了一丝曙光。
事情很明显,上面说两派都是革命派,两派都正确,那最后的实质毫无疑问的是谁掌握了权力,谁就是最终的胜利者。
对突如而来的返乡,革命群众思绪万千,但是经过一天的颠簸,大家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整个双庆体育馆一下子寂静了起来。
天蒙蒙亮,这支流亡大军就在双庆警备区武装军人的吆喝下上了近百辆绿色军用卡车。
似乎一切都有约定,绿色车队在平坦公路上缓缓行驶,可一上了坑坑洼洼的烂路,那些车子就疯狂的奔跑。
车上流亡者的五脏六腑都颤动了起来,相继有人“哇哇”地吐了个半死。
当人们呼叫“停车,解手”时,司机好像听不见,流亡者们清楚地知道这是文明的惩罚,于是男人们就在车门后边扯了裤子,泛黄的尿飞溅起来,扬在空中。
苦了的就是女人。
下午车队抵达罗渡,从罗渡到金城县隔着条河,车辆必须通过渡船过河,一个军代表阴阳怪气地喊:“屙尿啊屙尿,都下车屙尿,这河滩上多明快,无遮无拦,凉快!”。
男男女女开始下车,憋了大半天的女人再也顾不得了,一跳下车子就蹲在了沙滩上。
“柳青青,柳青青……”柳青青跳下车,就看到了花正芳高喊着跑了过来,她一把拉住柳青青的手,喘着粗气说:
“青青,快,快叫几个男人把我围起来……”柳青青先一愣,然后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他拉了竹节、贾仁慈,还有身旁的其他三个男人,五人背对着花正芳,以花正芳为圆心站成了一个圆。
花正芳迫不及待地在这个圆心中,屙了她平生最伟大的一次尿。
过了大渡河半个多小时后,车队浩浩荡荡地开进了金城县,以县武装部焦部长为首的一干人在县体育馆为这支流亡归来的队伍举行了欢迎仪式。
他说:“我们热烈欢迎大家回来抓生产,希望你们不要再内讧,要实行大联合!”在县武装部军人的看护下,流亡者们当天住进了金城宾馆,大家吃了一顿不错的晚饭。
只是在半夜时分,数百名持短棍不明身份者闯了进来,让这些流亡归来的工农再次饱尝了一顿拳打脚踢的滋味。
很显然,这是金城县的一个下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