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问‘街仲’和‘保长’有啥区别,”雷鸣平淡淡一笑:“这得查一查字典,还有我父亲那成分‘小贩’,你看‘小贩’和‘保长’是不是一家,如果是,你就把土改工作队的人弄进学习班,我父亲这‘小贩’的成分是他们评的。”
“放肆!”牛大力大喝一声:“来人,把雷鸣平抓起来!”
立即进来七八个持枪的民兵,民兵连长陶神在前,黑铁塔陶气随后,他们进了会议室,却没有敢动,只是呆呆地站在牛大力的背后。
雷鸣平不慌不忙地点燃一支烟,冷笑着说:“牛主任,我雷鸣平回到太平镇就夹着尾巴做人,没给你惹事招事你就觉得我好欺负是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老家牛家祠堂附近有一个茶场,茶场有个护林队,护林队有二十多个知青,有好二十多条枪,他们都是我雷鸣平的兄弟,说不定这时候正在你牛家祠堂串亲戚……”
牛大力的脸色大变,今天一大早家里的人就捎信说牛家祠堂来了一批身份不明的人打猎,那枪白晃晃的好吓人,想不到是雷鸣平干的事儿,他一下子就不出声了。
“好了,别浪费时间,”柳青青一把拉雷鸣平坐了:“我看还是让我带头交待吧!”
牛大力看有梯子可下,口气就软了许多:“你柳副主任早就该带头交待了!”
“对,早就该带头了,”柳青青笑了笑:“其他小事就不交待了,就交待一项大的吧,抢劫物质,这个大吧,可是我没搞成!我当时在龙都,我也想去抢,结果被贾部长贾仁慈抢了先,他去了,去过大元,去过遂领,肚皮上还有一个枪疤。”
“柳青青,你不用交待了,”牛大力一摆手:“今天的学习到止结束,明天继续!”
贾仁慈是去过大元的,如今自己让他当了专指的部长,这事情可不能张扬,牛大力知道轻重。
在公社学习班软禁了十天,柳青青回到家就像变了一个人,他整天躺在床上抽烟,不说一句话,一双痴呆的眼睛始终定在屋顶上。
天黑汪雪芹来了,她坐在床沿上温柔地问柳青青:“青青,你这是做啥子?”
“想睡觉,想喝酒。”柳青青说。
“想喝酒?酒是要凭供应票买的,对了,”汪玉芹突然笑了:“何伦竹一定有办法!”说完转身走了。
柳青青逃往龙都后,何伦竹在他副区长爸爸的一手策划下嫁给了区供销社主任,一个部队转业的排长,那排长就安排何伦竹成了太平公社供销社副食门市部的一名职工。
汪玉芹很快就回来了,提回一瓶酒和一条烟,她将东西放在柳青青床旁的书案上,微笑着说:“何伦竹说送给你的,她不收钱。”
柳青青一把抓过书案上的酒瓶,揭了盖子,狠狠地喝了一大口。
“喝寡酒?要不要我到你厨房看看,弄些下酒菜?”汪玉芹心疼地说。
“哪里还有什么下酒菜,”柳青青苦笑一下,仰头又喝了一口酒,“玉芹,这么晚了,你先回去吧,要不你妈又该骂人了!”
“不管她,逼急了我就跳太平湖,死给她看。”汪一芹嘴一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