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清婉牙齿咬的咯咯响，面部扭曲，眼睛努力瞪的大大的，死死的盯着高尘。

高尘似有感悟，又似毫无所知，只剩下那种饥饿痛楚到极致，又虚弱到极致的无力挣扎。

小丫头的泪水不停地滴落在高尘的脸上，她紧紧地搂着高尘，仿佛要用自己的怀抱为他抵挡这无尽的痛苦。

高尘在她怀中，身体的颤抖愈发剧烈，每一次痉挛都像是有电流穿过全身，那弓起的身躯，脊椎骨高高凸起，像是要冲破皮肤，呼吸急促而微弱，喉咙里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低吟，像是被重伤的困兽。

雪清婉在小丫头的臂弯里仍在痛苦地挣扎，她的双手无意识地在地上抓挠着，指甲断裂，鲜血渗出，却浑然不觉。

她的额头青筋暴起，汗水湿透了头发，一缕缕贴在那因痛苦而狰狞的脸上。她想把目光聚焦在高尘身上，可视线却渐渐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扭曲。

小丫头哭泣的哽咽到：“相公，我们不建了好不好…我们现在的船…已经够用了，真的相公，你快说…话，我们停下…来好不好？”

房间里只剩下高尘与雪清婉从喉咙深处挤出的沙哑呜咽，以及白旭珍那断断续续的哭泣之音。

此时，碧空舟上，大片大片的碧空舟，在大海之上生成、蔓延，无数纵横交错的竹条栈道相接而成。

如果是碧空舟的边缘在大一些，也许铺设碧空竹的修行人员境界能再高一些，也许跳在海水帮助排布碧空竹的宝妈能再长两只手，或许英雄号建设会更快一些。

只是，如果，没有如果。

全体船员参与的建设，足足花费了一小时一十三分，终于再次迎来了洪钟大吕的声音。

船员似是被唤醒，停下了机械的动作，扭头看向船长室，等待着英雄号的变化，等待着英雄号的升级。

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新铺成犹如一片大陆一样的碧空舟，依旧闪烁着绿到发褐的光芒，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有太多的人露出疑惑之色，而张蕾站在小丫头身后，看着早已经是一身血人的三人，心痛的无力动弹，似乎被死死的钉在地面。

短时间内让碧空舟扩建，是为了减少高尘与雪清婉所受的痛楚。

然而，急剧增加的痛楚，不会因为船只的扩建而结束，只会以最暴虐的姿态继续肆虐在两人身上。

张蕾的元神试图触摸高尘的识海，可是除却无边恨恨恨恨恨恨恨的暴虐翻滚，再无任何思绪。

高臻在越过人群围绕的船长室门口，推门而入，看着满地的殷红，脚步就是一个趔趄。

高臻坚定心神，走到白旭珍前面，半跪在血泊之中，抱起缩成一小团，浑身是血依旧在颤抖的高尘。

高臻只觉自己抱起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只剩下怨恨之意的残躯，轻轻说道：“小土，你最爱这个世界的干净，我现在，就带你去找这个世界最干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