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前几日忙碌的诊治,客栈内外早已人声鼎沸。自从文老一行凭借精湛的医术解了几桩疑难杂症后,消息迅速传开,来自四面八方的患者纷至沓来。他们大多身患同一种病症——既有寒气入体、又有热毒袭身,仿佛内外失调,体内“寒热相争”,使人苦不堪言。患者们背着竹篓、手执破布,脸上写满期盼与焦虑,纷纷托人把病情诉说于文老、婉儿与蒋师傅手中。
正当客栈内熙熙攘攘,文老正细心为一位中年汉子辨证施治之时,院外忽传来一阵低沉而严厉的喝斥声。几位身着青衫、手持竹简的医馆掌门人走进院落,他们的脸色冷峻,眼中闪烁着不容侵犯的怒意。
“你们这边乱传偏方,胡乱治病,竟敢挤占了本地正统医道的根基!”院中领头的中年医师,眉宇间尽显威严,声音铿锵有力地责问道。他手中的竹简上,赫然写着本医馆历代传承的秘方和治法,气势之盛,似要将人压倒。
文老沉稳地站起身,拄着拐杖,微微拱手道:“各位师兄弟,众生疾苦,岂可因一时成见而相争?我等只是在顺应患者天机,因人施治。如今这‘寒热之争’,正是体内失衡所致,治疗之道自然应因人而异。”他语气平和,却透出历经世事的从容。
婉儿轻声补道:“我们的方法也非新奇之法,只是结合了一些民间智慧,配以调理食材,意在恢复人体自身的平衡。何必互相猜疑,白白让病患受苦?”
蒋师傅则拭去手上尚留的油渍,稳重地说道:“器械虽简,但治病之理,不在招摇斗艳,而在实实在在地为人解忧。若各位不妨细看病历,便知症状虽同,但成因各异,岂能一概而论?”
医馆掌门人冷哼一声:“正统之道岂容你们胡来!我们医馆历经百年,诊治无数,从未失手。如今你们擅自入侵,不仅扰乱市场,更有损当地医术声誉!”说罢,他指了指客栈内正忙着救治患者的各色人等,语气中满是斥责。
院中围观的乡亲们议论纷纷,有的担忧,有的亦对文老一行的手法颇有赞誉。就在双方僵持之际,一位面容清癯、背负药箱的老中医走出医馆,步履缓慢却饱含智慧:“各位莫急。医者之道,本无高低贵贱。今日患者疾苦缠身,若各自为政,只会使病情更难调和。倒不如合力探讨,找出这‘寒热’失调的根源,共同为病患谋一良策。”
这一席话似乎为僵局带来了一丝转机。文老微微点头,回应道:“正是。何不在客栈设个合诊之席,各家各派各取所长,为患者诊治一番?天下医道,最终在于解人之苦。”
婉儿望着医馆那边虽犹豫却又闪烁着几分认可的眼神,低声对文老说:“或许,这才是化解纷争之道。既然大家都为病患着想,就不必执拗于名教之争。”
医馆掌门人沉默片刻,终于缓缓点头:“好,就暂且如此。待患者康复之后,再论你我高下。”他挥了挥手,示意随从收起怒气。
客栈院中,寒与热、传统与新意,交织成一幅复杂而动人的画面。正当众医师摆开桌案,各自取出家传秘方与调理药材之时,文老低声对蒋师傅说道:“这场纷争,未必全是敌意,或许也是彼此取长补短的机缘。只要病患能早日康复,便是我们共同的胜利。”
蒋师傅点头应和,眼中闪过一丝坚毅。婉儿则默默记录着每位患者的病情与治疗效果,她知道,这不仅是一场医术的较量,更是一场传统智慧与现实困局的碰撞。
正午的阳光透过客栈斑驳的窗棂,洒在那摆满草药、竹简和古董药器的诊案上。混杂着各家医理与热议声的空间里,似乎也预示着未来无论如何分歧,只要心存仁心,便能把病患从苦海中拯救出来。
客栈天井的青石板上,八张诊案整齐地排列着,各家医师纷纷从各自的药箱中取出脉枕、砭石、针灸器具,一一摆在诊案上,营造出一场古今医道交锋的现场。阳光透过斑驳的窗棂洒在青石上,显得格外庄重而肃穆。
正当各家医师各自对待前来求诊的大娘病症时,清心堂的学徒怀抱着成摞已泛黄的药方,走过蒋师傅的诊案。只见他故意低头行走,身形一晃,轻轻撞翻了正在专心研磨茯苓粉的蒋师傅手中的药碾。蒋师傅没有立刻发作,只是默默弯腰将散落的茯苓粉重新拣起,随后,他用那粗糙而有力的指节在桌角轻叩出三声闷响。这三声敲击声低沉有力,正是昨日文老交代的暗号,提醒在场各位切莫因小事而起争执,保持医道的清净与严谨。
此时,仁济堂的赵大夫捻着他那略显粗糙的山羊须,端坐在诊案前,轻轻把脉。望着大娘那舌苔黄腻、畏寒喜暖的表现,他缓缓开口道:“这位大娘舌苔虽显黄腻,说明体内有热,但她偏好温暖之物,似乎内外寒热不调。依我看,正是少阳证,宜采用柴胡剂以疏解外感。”他的话语中既有对古法辨证的自信,也隐隐带出一丝对大娘病情复杂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