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陈沉在第五次误判后,手指间已积满了修正液的残渣。他正将一位志愿者生理期的芤脉错认成血虚时,那位女生冷笑道:“我每月失血还能跑马拉松呢。”而与此同时,林婉儿则独自认真地从大三学长的脉象中辨出隐匿性心肌炎,话音落下,教授当场打电话通知校医室。
最戏剧性的时刻出现在收卷前。陈沉硬着头皮为最后一位志愿者切脉,那人的脉象浮大中空,如同按在一根细长的葱管上。他咬牙写下“失血脱液”,但林婉儿忽然柔声提醒:“王老师,您今早忘记服降压药了吧?”话音刚落,校医室主任走进来,笑着亮出手腕上动态血压仪,屏幕赫然显示158/97 mmHg。
当老教授用红笔在林婉儿的脉案上批下“甲上”时,陈沉才注意到自己白大褂后背早已汗湿成深蓝。窗外,梧桐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林婉儿腕间那根红绳系的铜钱轻轻晃动,映出那枚乾隆通宝的边缘,已被五代医者的指温细细磨亮。
解剖实验室内,日光灯管发出低沉嗡嗡的震颤声,整个房间弥漫着现代仪器与传统中医器具交织出的奇妙气息。林婉儿独自站在讲台前,面容沉静而专注。她早已熟练掌握了那台经过改造的脉诊仪,设备接驳了四组高精度传感器,液晶屏上不断跳动的实时脉象波形图通过投影仪被放大到整面白墙上,形成了一幅动态的“生命地图”。
她轻轻抬起手,细致地将传感器扣在一位中年志愿者的手腕上。此时,她独立操作着电脑,屏幕上即时显示出绿色波形——“平脉,健康体征”的字样清晰可见。然而,她目光却没有因此放松,反而凝重地将注意力转向眼前的细微差异。她敏锐地捕捉到志愿者左胁似有微弱胀痛的信号,便低声问道:“夜半子时,是否常觉左胁胀痛?”话语轻柔中透着一丝坚定。对方脸色瞬间由平静转为惊讶,瞳孔微缩:“您……您怎么知道?我体检各项指标都正常!”
林婉儿未受干扰,她继续着自己的独立诊脉。轻轻掀起志愿者的右袖,她迅速发现肘窝处赫然现着三道暗紫色的刮痧痕,痧色深紫如茄,明显提示着肝胆郁结。她三指如羽般细腻地沿着脉管轻拂,低声解释:“脉象表面平滑,但每七拍必现细微涩滞,如同溪流遇到暗礁——这是胆结石初期的征兆。”
话音未落,林婉儿果断命令,将B超机推入诊室。随着探头轻触志愿者右肋,屏幕上迅速显现出两颗豌豆大小的结石在胆囊内泛起刺眼的白光。她眉头紧蹙,随即在心中记录下这一重要发现。当她转向系统时,显示器突然发出乱码警报,智能仪器无法完全识别这周期性微涩的脉象。
接着,面对第二位志愿者——一位妆容精致的年轻主持人,林婉儿仔细触诊,传感器显示的脉象似乎带有“阴虚火旺”的特征。然而,她却在对方耳后发现粉底下淡黄的斑块,轻声道:“寅时盗汗,晨起目眵胶结,这是相火妄动。”当对方承认连续服用减肥茶三年后,她冷静地将这一信息与数据库中“长期服用寒凉药物”的关联提示核对,进一步确认了症状的根源。
在对决进行到第九位志愿者时,林婉儿的目光越发锐利。当第一位特意安排的影子患者——一位壮汉,机器诊断为“洪大有力,阳盛体质”时,她却从他指甲盖上那淡紫斑中看出隐约迹象,轻声提醒:“嗜酒伤肝,已有早期肝硬化迹象。”随后,CT扫描结果证实了他的肝脏纤维化。此时,陈沉的系统数据开始出现混乱,但这一切都在林婉儿冷静的观察下被一一记录,她凭借多年沉淀的脉诊经验,自行调整诊断模型,拒绝了机械数据单一判断的结果。
当面对最后那位戴金丝眼镜的教授志愿者时,传感器同时捕捉到弦脉与濡脉的矛盾特征,系统立刻弹出“数据冲突”的警告。林婉儿沉声细察,轻轻倾身,细嗅着对方领口传出的淡腥气,她缓缓翻开那位教授的掌心,见大小鱼际处泛着异常红晕,柔声说道:“这是长期接触化学试剂所致的肝肾损伤。”满室寂静中,对方教授缓缓摘下眼镜,低语道:“我在实验室研究中药毒性已有二十年……”
此时,示波器突然黑屏,陈沉颤抖着拔出数据线,但林婉儿依然稳如泰山。她将腕间那枚古铜钱轻轻压在最后一位志愿者的神门穴上,闭目低语:“怀孕六周,晨呕伤津,当安胎元。”这一诊断不仅让在场的女学生惊恐地攥紧了化验单——那是今早刚藏进书包的早孕报告,也令整个实验室的气氛骤然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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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灯管发出低沉而连续的嗡嗡震颤,整个空间弥漫着现代仪器与传统中医智慧交织出的奇妙氛围。突然,示教厅的紫外线消毒灯忽然跳闸,刺眼的光线瞬间熄灭,黑暗中,陈沉新改装的四维脉象成像仪竟爆出几朵火花,闪烁着电弧。陈沉不慌不忙地踹开那台故障设备,迅速将最后一台备用机接上汽车蓄电池。屏幕上,雪花般细小的干扰点闪烁着,最终显示出最后一位患者的脉象波形,失控得仿佛一幅狂乱的心电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