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马车上,孟听枫低垂着脑袋,嘴唇紧抿,瞧不出有一丝喜悦的情绪。

欢颜来了点兴趣,掀开帘子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在旁侧后,挪了挪屁股贴近她,悄声问道:

“你的养姐可是被府衙抓走了,你不高兴?”

孟听枫看了她一眼,轻轻摇头。

欢颜有些不解,她虽对孟家的事情一知半解,但也知道孟听枫一直以来的行事目标和方向,无非就是想斗赢养姐。可如今孟雪怡已被捉进官府,孟听枫却没这么高兴了?

不过让她更不解的是孟澜的态度。

在孟澜吐血倒下之时,孟雪怡便心急如焚地扑了过去,跪在他身前苦苦哀求。

她瞧得清楚,那孟大人的手都抬到了半空,分明是要打下去,却又立在空中颤抖几分,还是垂了下来。

他对自己的这个女儿似是万分失望,转过头去不愿再瞧她一眼,“你太让爹失望了。”

孟大小姐当时如遭雷劈,哭得梨花带雨,奋力解释,却只是激得孟澜又吐了一口血。

他吐血之际,欢颜总觉得有些不对,可细细感受了一番,孟澜的体内并无蛊虫。

若非时阎王递了话来,只怕孟澜还不愿叫府衙将自己作恶多端的女儿抓了去。

光是滥用蛊虫秘术害人这一桩罪责,就足够孟雪怡在牢中吃尽苦头。

“你那爹,倒也是个奇怪的。”欢颜思索着开口道,“他好似十分失望,但又始终带着对孟雪怡的怜惜,总让我觉得,只要不是犯了天大的错事,那孟大人都会原谅她。”

孟听枫轻笑一声,“可不是么。”

今日将孟雪怡的阴谋当场戳破,虽是她步步为营对弈的结果,但为何,她心中总是有些不安定呢?

“欢颜,我先送你回时府吧。”孟听枫说道。

欢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是不是有事要找时阎王?”

“对。”孟听枫垂下眼睫,一双已不再干枯蜡黄的手抚上带了褶皱的衣角,轻轻抚平。

“是有些事要问他。

“我这人,最怕夜长梦多。”

她好不容易突破了孟雪怡为她设下的生死大关,如今更是不会心慈手软放过任何一个曾经折辱过她的人。

车夫得了令,调转方向朝着时府去了。

“你在问本相关于那程才的事?”时璟挑眉问道。

来的次数多了,孟听枫对他的书房愈发熟悉,举止也忍不住变得松弛大胆起来,一屁股就坐在了一边的沉香木椅子上。

“是。”

时璟看着她自顾自地向丫鬟讨要糕点茶水,又把玩起放在一边的玉石摆件,脸一黑,将手中的笔朝她扔去。

“哎哟!”少女被带着漆黑墨水的笔砸了个正着,原本漂亮的衣裙沾染上一大块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