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祈求

拿笔的手悬空着,颤抖个不停,冰冷的门把她和外面的人,格在了两个世界里,彻骨的绝望仿佛使她的血液都凝固了。

颗颗泪珠宛如短线的珍珠一般,顺着脸颊滑落,掉到信签纸上,晕开一个个的水渍。

她放任自己的情绪如同追夫河里的波涛一样奔涌,眼泪无拘无束的流淌着,

因为她不敢把这个情绪埋在心底,理智告述她,这不是她能承受得起的。

等到情绪渐渐平息了一些,她重新握紧了钢笔,一笔一划的继续在信签纸上抄写着经文。

脑子里却一片空白,思绪漫无边际的飘荡,悬浮在空中,没有什么地方可以驻足。

突然一个温热的怀抱从身后拥着她,带着胡茬的下巴搁在了她的肩头。

陈青惊惶的一动也不敢动,僵在原地。

猜叔看着纸上晕开的字迹,点点泪痕犹如啼血般留在纸上,怀里的身子僵硬的他抱着都难受。

叹了口气,他拉过怀里的人儿,拥在怀里低头吻了上去,吻的她浑身发热,也渐渐柔软了下来。

“你胆子怎么这么小啊,当初和人贩子对峙时的勇气呢?”

猜叔揉着陈青的头顶,把她梳的整齐的头发揉的乱糟糟的。

看着眼眶微红的小女人叹息道。

胆子太小了,跟个兔子一般。

陈青被猜叔拥在怀里,呼吸间全是他身上清冷的檀香,她叹了口气,幽幽道“我自幼生活在北方,从小到大就连个瘾君子都没遇到过,独贩,罂,粟这些,我只在电视里面见到过,更别提枪支了。现在一下子就要面对这一切,你让我如何不怕。”

她是东省人,齐鲁大地上的百姓都很重视家庭背景,履历清白。

一个人做了错事,导致家里面的孩子考不了公,当不了兵,是要被全家族的人戳脊梁骨的,独贩,枪,支,这些,她只在影视剧中见过,一直生活在和平之中,只有汗水和鲜花,练舞和掌声。

现在一下子要适应这样的生活,没有一点的缓冲,她已经很勇敢了。

“现在想想,之前我也算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了,再来一次,要是知道这边的人,随随便便都能掏出一把枪,我绝对不敢那般大胆。”

人命,在这片土地上,是最不值钱的。

她想过会被控制,被奴役,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对方会不会用毒品了控制着,或者一不听话就给她一枪,然后一切都结束了。

心理落差太大了。

轻抚着陈青的脊背,看着她慢慢放松下来。

猜叔叹息,低头亲了亲她的头顶。

这般的胆小,在三边坡怎么活下去啊。

陈青抓着猜叔的衣裳,抬起头,她眼神怯懦却带着坚定的看着猜叔祈求道“我这辈子没喝过酒,没抽过烟,我也不想被那些东西控制,猜叔,如果有一天,你腻了,厌倦了,可不可以放我回家……”

陈青眼睛和鼻头都因为哭泣而变得红红的,这会眼眸中闪着泪光,欲落未落,却如同钻石般闪耀,她祈求着,就仿佛世上最虔诚的信徒在祈求她的神明,怜惜她,保护她,带着忧伤的温柔。

眼神不安的晃动,泪水便沿着脸颊的弧线滑落,如同一串断了线的珍珠,脸上只剩下深深的悲伤。

猜叔伸手接住她断落的泪珠,带着温热,从指尖滑落。就好像什么东西轻轻的,从他心尖划过。

叹息了一声,他点头,细细的帮她抹去脸上的泪痕,像是承诺又像是恩赐的低喃“好,我答应你……”

陈青心中的惊惶,不安,愁绪,这一刻仿佛都找到了倾泄的出口,她把脸埋在猜叔的胸口,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哭的不能自已,久久不能平息。

猜叔叹气,满心的怜惜,轻轻的拍着她,望着远方,看不清神色。

(一直觉得这才是普通人在这样的环境里应有的反应,拿着一来到就开始龙傲天的模式,真的只存在想象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