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流社会中,这篇报道并没有引起特别强烈的反响,他们早就知道杜巴利伯爵夫人肯定是从王室那边得到了大量金钱用来维系她那奢靡无二的生活,挪用救济资金虽然在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而且说到底,这些绅士们对底层贫民的死活也并不关心,他们只是有些惊讶于这家最近兴起的报社竟然有胆子揭露杜巴利夫人的丑闻,毕竟那个睚眦必报的女人在得知了这篇报道之后必然不会让那家小报社有什么好的结局。
但是,在巴黎的普通市民之中,这篇报道无疑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那一日的观测者日报几乎被卖到脱销,海尔森社长不得不为此紧急加印了数批报纸,甚至到了第二天早上,报社里还在马不停蹄地印刷着昨天的日报。
小市民们挥舞着手上的报纸,神情激愤地同旁人控诉着杜巴利夫人的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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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先前,当他们谈论着统治阶级的奢靡生活时,他们的内心还没有太大的触动,并没有意识到国王与贵族们挥霍的金银实际上都是来自于自己的血汗,都是自己应得的利益。
可是现在,报纸上已经白纸黑字地写明了,杜巴利伯爵夫人将本应属于他们的救济资金花在了一套毫无意义的珠光宝石之上。
市民们立刻愤怒起来,群情激愤,有人站出来提议要举行一场游行抗议,让凡尔赛的国王陛下也听到他们的愤怒。
就在报纸发售的第二天,战神广场上就聚集了成百上千名义愤填膺的民众,他们在广场上发表演讲,以最激烈的言辞控诉着杜巴利夫人的草菅人命和糜烂生活。
参加集会的不止是那些为生计发愁的底层贫民,就连许多小资产阶级和富足的工人也加入到了这场抗议之中。
他们希望那些由王室掌握的巨大财富能够更多地流入到他们这些普通民众之中,毕竟没有人想看见整个法兰西王国四分之一的税收都流入凡尔赛宫化作了那一串串毫无意义的钻石项链。
在这场自发性的集会最后,亢奋的市民们甚至决定一起前去包围巴黎市政厅,要向市政厅的官员们讨要一个说法。
当然,这丝反抗的火苗并没有燃烧开来就被扑灭了。
巴黎警察部队很快就察觉到了沸腾的民意。
大批警察士兵迅速出动,全副武装的士兵们轻松地捣散了这些市民集会,并以不敬罪的罪名抓捕了上百名示威者。
在之后一直持续到新年的日子里,警察部队都加大了对各街道和广场的戒严,严防这种大逆不道的集会再次发生,尤其是在国王陛下即将驾到的这个关键节点上。
同时,市政厅的官员们为了防止事态扩大影响到国王陛下的莅临,也连忙站出来向市民们开出了一张空头支票,表示他们会向国王陛下请命,尽快划拨出一笔资金来发放冬日补贴。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市政厅这是在拖延时间,试图用缓兵之计来防止市民们的抗议影响到国王陛下的到来。
但是这一刚一柔的双管齐下还是对小市民们颇为有效,大多数人都放弃了继续抗议的想法,选择屈服于警察部队的武力之下,并期待着市政厅真的能像他们所承诺的那样及时划拨出一笔救济资金来。
等到新年到来之后,尽管市政厅的承诺仍然没有一丝兑现的影子,但持续两周的戒严已经让市民们不再对公开集会抗议抱有什么期望了。
他们只得将对杜巴利夫人的憎恨深深埋在心底,就如同燃耗未竟的、灰烬下的暗火一般。
而作为这一切始作俑者的劳伦斯·波拿巴则是足不出户地蛰伏在府邸之中,默默等待着重燃这千千万万灰烬下余火的时机。
...
1771年,1月2日,新年的第二天。
法兰西王国昔日的王宫——杜伊勒里宫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