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
“未来?”
“对。”刘子星点点头,“这是我这辈子唯一可以再赌的东西。”
刘子星说完,什么话也没有再多讲,只是直接示意让侯陈钰寒跟着自己,便从阿杰的面前离开。
阿杰有种感觉,他以后或许不会在碰到这个奇怪的男人,就像是他的师傅,号称赌神的那位,在当年输了给一个连赌术也不会的人手上之后,就再没有见过这个对手一样。
他忽然想起了出师之前师傅所说过的最后一句话:这世界上没有最厉害的赌徒,但一定有最强的赌徒――那是敢和命运对赌,以生命为筹码,最后也要胜天半子的人。
“是我输了。”
这位年轻的赌术高手,悄然认输。他还没有勇气去挑战自己的命运和未来。
……
……
简易的回旋木马,跷跷板。
摇曳的,无常的榕树树影和初冬冷风。
小沙池上还安装了秋千,竹茂林和小璐就各自坐在了相邻的秋千板上。
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提拉米苏切件,小小的一块仅有小璐的手掌大小。
坐下来之后,小璐便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小心翼翼地,珍而重之地,舍不得似的用叉子切开一小点儿放入口中。
好久好久,需要回味好久之后,方才愿意再用叉子切出一小点,人世间的珍馐百味,好像都已经浓缩在了这小小的提拉米苏切件上。
这恐怕是会让制作这件蛋糕的师傅感觉到最为幸福和满足的吃法了吧。
竹茂林没有去问小璐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也没有问她为什么要坐在楼下楼梯上偷偷哭泣,即使看她的衣衫有些凌乱,也没有询问――小璐也没有主动说。
有些事情,是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这是竹茂林才说过没多久的话:就在不久前的那家火锅店内力,
他就这样和小璐说了一次。
晚上十一点三十七分,他就这里在这里陪着了小璐有十多分钟的时间,距离十二点零时,还有二十三分钟。
这点未来的时间,就像是这晚夜上空的多云,无法知道这些云朵下一秒的变幻。
“嗯……舍不得吃了。”小璐忽然停下了手来,把剩余的蛋糕重新装入了盒子里面,看着竹茂林,轻声道:“如果这个盒子能够停止一年的时间多好……明年,这个时候,我还能够打开。”
年轻一些的女孩心存着的,是这样荒谬而有美好的幻想。
可竹茂林不再年轻,哪怕他知道这个时候只要说点什么,他或许就能够在这女孩的心底留下比印象还要深刻一些的东西。
不是或许,而是深知,因为他拥有过爱情,知道它萌发所需要的养分来自何处。
女孩如今就在等待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深深地凝望着――就像是她正在拍摄那广告时候,那展演出来的情窦初开的角色。
淡淡的唇上并没有拍摄时候那样涂上了唇膏,但仿佛也留存了那份甜美的樱桃味……或许,现在还混合了提拉米苏的香气。
这会是怎样甘甜的味道?
竹茂林反而闭上了双眼,但却无法想象。
“就像是春天里的熊。”竹茂林忽然说了一句话,同时打开了他的眼睛。
小璐露出了疑惑的目光。
竹茂林淡笑道:“《挪威的森林》之中的一段形容。喜欢,就像是喜欢春天里的熊一样。”
“为什么是熊?”小璐下意识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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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茂林抬头看着上空的多云,就像是要把它聚散不停的模样想象成为小熊的模样,说:“春天的原野上,百花盛放,鸟语花香,你独自一人走在山坡上,对面一只毛茸茸的,黑白交错的小熊走来。它傻乎乎地坐在了你的面前,朝着你眨着眼睛,于是你把它抱着,然后从柔软的山坡上滚了下来。你不痛,因为小熊很柔软,因为青草和泥土也很柔软。你的身上沾满了青草的草屑,还有野菊花的花瓣,此刻你不用想任何的事情,身心舒畅……不喜欢吗?”
“喜欢。”小璐闭着眼睛,轻轻说道。
“我就是用这抄来的话,追到我现在的太太的。”竹茂林瞬间打断了小璐的幻想。
她睁开了眼,诧异和失落,还有点儿竹茂林看不透的东西:一切都在说明着,惊讶于他会在这个时候……拒绝。
“你……很爱你的太太吗?”小璐迟疑地问。
“我如何能不爱她?”竹茂林反问。
小璐没有说话,反而是打开了盒子,默默地把身下的提拉米苏一点点地吃完,然后从秋千凳上站了起来,背向了竹茂林,身子站得笔直,似乎是在准备着什么似的。
她还深呼吸了一口气,“我可以唱歌吗?”
“生日歌吗?”
此时此刻,竹茂林也就想到了这首应该会唱的歌。可小璐却轻轻地摇了摇头,低声道:“曾经的一位吟游者写给我的歌……”
竹茂林一愣,似没有听清,却见小璐忽然张开了双手,像是正在展翅的天鹅,旋转,跳跃,旋转,跳跃,矮下了身子。
――您正要去斯卡布罗集市吗?
――香菜,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请代我向那儿的一位姑娘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