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为什么不出现在他们面前？”卡罗琳忽然问道，这是她自己也想不明白的一个问题——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问出这样的问题。

“恐惧来源于未知。”403淡然道：“不让他们知道为什么会被困在笼子，不让他们知道是谁在这背后，未知……会让阿诺不在骄傲。当一切都脱离了他控制的时候，他会变得无助，甚至无知，恐惧的深渊会将他吞噬。”

“你……似乎很了解他。”卡罗琳看着403，心中有个名字想要脱口而出：卢卡斯。

但是她始终没有说出这个名字来……不去试图激怒对方，也不试图去探究对方的来历，明哲保身一些，几乎是作为妓/女生存的最重要的一条原则。

“你是谁！！！！！！放手！！放手！！！你这个怪胎！！放手！！是我把你放出来的！！放手！！啊——！！！怪物！！你这个怪物！！！放……放过我……放过我……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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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阿诺的咆哮声，愤怒当中带着掩饰不去的恐惧，即便是隔着这么远，即便是不能看见他此时的模样，可是卡罗琳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都能够感受到此刻属于阿诺的那份恐惧。

一切都正如403所说的一样。

卡罗琳开始掩着自己的耳朵，蜷缩在角落当中，不敢去听那舞台上的兄弟俩此刻发出的声音。

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卡罗琳似乎已经听不见阿诺的声音了，甚至海利的声音。此刻外边，唯有那放映机播放的那段家庭的影片的声音。

他们母亲的声音。

——“嘿，小海利，看镜头，看爸爸。”

——“看看你，小海利，简直就像是一个小绅士一样，太听话了，妈妈实在是太喜欢你了。”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当卡罗琳松开捂住自己耳朵的双手的时候，她发现403此时似乎流泪了，怔怔地看着播放窗口外。

或许他看着的是荧幕上的影片，或许他看着的是舞台上的一切——而那舞台上的一切，卡罗琳却是想要忘记。

“走吧，过往就不要再留恋了。”403忽然走到了卡罗琳的面前，朝着她伸出手来……他把卡罗琳拉了起来，缓缓地道：“要结束的了。”

这之后，卡罗琳亲眼看着403取了几桶汽油出来。

他把汽油泼在了舞台上，淋着了波斯顿的身上，阿诺的身上，还有海利的身上……海利还活着，但是阿诺已经倒下。

阿诺是背着卡罗琳倒下的，所以她看不清楚此刻阿诺到底是什么模样。但是她心说，这样也好，看不见的话，就不用多想了。

她知道这或许是自欺欺人的……但不欺骗自己，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

只是海利却还像是头野兽，被刺激得又一次的发狂起来。403像是没有看见，此刻的他在卡罗琳看来，像是什么也看不见。

403最后放了一把火，熊熊的火焰开始燃烧这里的座椅，然后向着放映室，向着舞台蔓延而去。

403重新带着了自己那劣质的人皮头套，缓缓地朝着外边走去。卡罗琳忽然有种感觉，这或许是自己最后一次看见403那绷带缠面的模样……甚至，可能是最后一次看见这个复仇的魔鬼。

不过即便是魔鬼，卡罗琳也不得不跟上403的步伐，不为别的，因为离开的路就只有这么一条。

“403寝室，我建议你不要再去了。”路上，403忽然对着卡罗琳说道：“跟我来吧，答应你的东西会给你的。”

卡罗跟着403在校园内走着，黑夜似乎无法阻挡403的步伐，他轻松地躲开了路上的人群——那些发现了大火之后，开始赶去的人。

但是卡罗琳知道，即便他们赶到现场，也不可能救活得了谁——因为她清楚地记得，她离开的时候，海利几乎变成了一个‘火人’。

或许，在没有什么能够逼得上火焰对罪恶的焚烧，当火焰熄灭的那一刻，所有所有，都会变成尘埃，不留痕迹。

她跟着403来到的地方，是临界男生宿舍楼区的一处泵房……打开了泵房的门，卡罗琳看见的是一些食物的残渣，堆砌成一个大箱子的纸皮，还有一些几乎燃烧殆尽的蜡烛。

“你……你一直住在这个地方？”

“这里挺好的，觉得我应该住在钟楼吗？”403随意地坐在了地上，然后朝着那大纸皮箱中寻找着什么。

“为什么是钟楼？”卡罗琳不解地道。

“巴黎圣母院，住在钟楼的丑人。”403似乎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东西了，便站起了身来，看着卡罗琳道：“你没有看过吗？那我建议你去看一下。”

卡罗琳摇了摇头。

403没有说些什么，却是把手上的某样东西交到了卡罗琳的手上，是一只U盘。他说：“这里面有海利杀死利维亚的过程，它可以证明你是清白的。”

卡罗琳把U盘紧握在手中，不可思议道：“你……你一直监视着？”

“都不重要了。”403摇摇头，他嗅了嗅自己的衣服，或许是因为沾了不少汽油的关系，味道十分浓重。

403开始脱去他的衣服，他打算换一身衣服，只是他发现卡罗琳此时还不愿意离开，便停下了手来，“走吧，里面的东西不是假的，更加不是我随便打发你的东西。而且，我们以后也不会再见——即便是看见了，你也不会知道我是谁。”

卡罗琳迟疑了一下。

403此时已经脱去了上衣，并且找来了新的一件，看见卡罗琳的神情，便顺手又从大纸皮箱子内取出了一台摄录机，“不相信吗？不相信的话就在这里看吧。”

卡罗琳点了点头，接过了摄录机，插入U盘，开始看着起来。她看了403一眼，似乎除了脸上的伤之外，他身上几乎没有多少的伤口——除了一处。

胸膛上，有一道条状的疤痕，似乎是被什么刺伤的。

打开的录像此刻忽然传来了尖叫的声音……是利维亚尖叫的声音！拍摄的角度恐怕是在墙角，这应该是偷偷安装的镜头。

小主，

当看见海利那狰狞的模样出现的瞬间，卡罗琳几乎闭上了眼睛，不忍去看着利维亚被杀死的一幕……她猛然关掉了映像。

但403已经不见了，泵房的门是开着的，他已经离开了。

……

……

发生在校园内的大火，用了很长的时间才扑灭过去——天已经亮了，但是消防车还没有离开，许多的学生开始赶到这火灾的现场，取出了自己的手机。

大概不久之后，校园内网会充斥着关于这场火灾的讨论吧。

“听说发现了三具尸。”

“嗯，我看见了，抬出来的时候，都已经烧成了焦炭，根本辨认不出来。”

“想要查的话，还是能够查到的吧？”

“天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到时候凶手或许早就逍遥法外了……”

听着学生们议论纷纷的声音，卡罗琳低着头离开了这里——她因为不放心所以返回看了一眼……不过暂时来说，似乎是安全的。

但是赶到现场观看的学生却渐渐变得多了起来，卡罗琳在人群中低头走着，但她却突然看见了一个女人。

拿着书本，应该是准备去上课的话，只是远远地看着人群，看着里被火烧过后的小礼堂……这个女人。

是卢卡斯的女友，那张衣柜中找到的照片上的女人。

卡罗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过去，她装着轻松的模样，在这女人的身边问道：“嘿！”

“你是……”女孩疑惑地看着卡罗琳。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吗？”卡罗琳笑了笑道。

女孩摇了摇头，并不在意别人的搭讪，“我也是刚来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还要赶着去上课了，你要不问别人吧？”

说着便说了一声拜拜，转身离开。

卡罗琳却忽然拍了拍这女孩的肩膀，让她停了下来，“嘿，你叫什么名字？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你的。”

“噢……是吗。”女孩有些诧异地看着卡罗琳，“或许吧，或许在什么地方。学校不算大，或许真的见过。”

“让我想想。”卡罗琳似是真的认真地想着，“哦……我记得了，你还有你的男朋友，我见过的……你男朋友我认识，好像是叫做卢卡斯的吧？”

“你是卢卡斯的朋友？”女孩皱了皱眉头。

卡罗琳耸耸肩道：“不是，只是知道名字而已，没见过几次。说起来，我好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他最近还好吗？”

女孩摇摇头道：“那你应该去问问他的导师，他现在应该正在一家药业公司实习，已经有两个多月没回来学校了。还有，我们早就分手了。”

“药业公司？”卡罗琳一愣，下意识道：“怎么可能，他不是应该死……我说失踪了吗？”

“OK！”女孩看着卡罗琳，“听着，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和卢卡斯是什么关系。不过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我和卢卡斯已经完了。麻烦你告诉他，不要再用这些小把戏来骚扰我！更加不要再给我送花了！”

“他……他给你送花？”

“上周，上课的时候，教室门外！我的天，穿着像是火鸡一样，太难看了好吗，简直给我找麻烦！”女孩摇了摇头，“对不起，我要上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