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相比这些,等到接近中午十一点,天色微微变亮的时候,这暴风暴雪却依旧没有停下,倒是他们的帐篷,已经被掩埋了大半,以至于他们不得不像一个个掘地的蚯蚓一般匍匐着钻出帐篷,用雪铲将帐篷周围的积雪挖开,顺便加固周围的挡风墙。
这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努力从深夜两点持续到了下午两点,又从下午两点再一次的持续到了深夜的两点。
这期间,克罗斯博士和卡斯腾也被舒伯特少校叫到了隔壁的帐篷帮忙。
终于,又是一夜过后,当愈发短暂的白昼降临时,风和雪也终于停了下来。
几乎随时被压垮的帐篷里,卫燃拎起油炉上已经烧开的水壶,给汉诺和约格医生的水壶各自灌满了开水。
趁着卫燃给自己的水壶灌水的功夫,他们二人也立刻将拧紧盖子的水壶塞进了怀里,丝毫不敢浪费那宝贵的热量。
“风雪都停了,看来我们该出发了。”
卫燃说完不由的打了个哈欠,这两天他们几乎没有睡过囫囵觉,或者说,无论是谁都不敢睡死,生怕自己一觉睡过去之后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你们还活着吗?”
就在约格医生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隔壁的舒伯特少校一边敲打着帐篷一边大声问道。
“活着!我们都还活着!”约格医生立刻给出了回应。
“我们该出发了!”舒伯特少校大喊着提醒道,“快点收拾东西!”
“希望等到了目的地,我们能好好睡一觉。”
汉诺说完,也不由的打了个哈欠,随后才坐起来,从腥臭的睡袋里钻了出来。
穿上连体保温服,三人挤出帐篷之后却发现,外面的积雪几乎已经超过半米厚了,他们的帐篷已经有一大半都在积雪之下埋着了。
根本不敢耽搁,众人立刻挥舞着雪铲将帐篷的下半部分以及雪橇车挖出来,匆忙的打包装好之后套上了雪橇犬。
“跟在我后面,维克多,汉诺,你们两个还是在后面。”舒伯特话音未落,已经吆喝着雪橇犬们跑了起来。
目送着一辆辆雪橇车再次出发,习惯性留在最后的卫燃也取出相机,朝着众人的背影再次按下了快门。
不慌不忙的收起相机,卫燃抖了抖缰绳,早已吃饱喝足做好了准备的狗子们也立刻开始了狂奔,沿着雪橇印追了上去。
这一次,舒伯特少校前进的方向格外的明确,而且这两天虽然人没休息好,但是狗子们倒是养足了精神,这拉车的速度自然也加快了许多。
在极速的奔驰中,天色渐渐变暗,舒伯特少校也点燃煤油灯挂在了车尾,显然是准备趁着难得的好天气尽量多赶一些路。
掀开手腕处的翻毛皮外套扫了眼时间,卫燃不由的皱起眉头,他们的雪橇犬已经连续奔跑超过了三个小时。
如果这是没什么负重,仅仅一辆车一个人倒是没什么,但此时每个人负责的雪橇车可都是超载的状态。
再这么继续跑下去...
似乎是和他想到了同样的问题,平时负责照料雪橇犬的约格医生吆喝着他的雪橇车追上了舒伯特,大喊着说道,“少校,我们必须停下来让雪橇犬休息一下,否则它们会被累死的!”
“我们没时间休息!”
舒伯特稍稍放慢了速度大声回应道,“很快就会有另一场暴风雪降临了,我们要在那之前多赶一些路才行!”
“如果雪橇犬累死了,我们就只能自己拉着雪橇赶路了。”约格说完,直接吆喝着雪橇犬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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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状,克罗斯博士和卡斯腾也各自吆喝着雪橇犬停了下来。
这三人停了,跟在队伍最后负责收尾的卫燃和汉诺也不得不停了下来。
“我们不能继续跑了”
约格医生一边给狗子们喂食企鹅肉块一边大声提醒着其余停下来的人,“如果雪橇犬死了,我们都会死的!”
他这边话音未落,舒伯特少校也吆喝着雪橇车,兜着圈子赶了回来。
“嘭!”
舒伯特二话不说一脚将约格医生踹了个屁墩,随后拔出腰间的那支1912手枪拉动套筒顶上了子弹,对准瘫坐在地上的约格医生冷漠的说道,“约格,约格·施梅林先生,你要清楚一件事情,这支小队归我指挥。”
“舒伯特少校,也请你清醒一点。”
约格医生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积雪,“如果雪橇犬累死了,我们总不能指望你能指挥企鹅帮我们拉车。”
“休息一个小时”
舒伯特终究还是收起了他的武器,冷漠的说道,“一个小时之后,无论怎样的天气我们都必须出发尽快赶路,这同样关系到我们能不能活下来。”
稍作停顿,他又继续说道,“汉诺,让维克多帮你架起无线电。”
“好”汉诺立刻应了下来。
趁着约格医生拎着装满铁皮桶的企鹅肉喂狗的功夫,卫燃也帮着汉诺再次架好了电台,并且启动了仍旧放在雪橇车上的发电机。几乎前后脚,躲到远处的舒伯特少校也将加密的电报送到了汉诺的手上让他发出去。
然而,直到一个小时之后,雪橇车队在舒伯特少校的催促下再次出发,匆忙收起了无线电系统的汉诺仍旧没有得到任何的信号回馈。
很难说刚刚约格争取来的这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是否挽救了拉车的雪橇犬们,至少事实上,仅仅只是一个小时的时间而已,这茫茫冰原之上,也再次刮起了刺骨的寒风,以及被寒风裹挟着重新飞舞起来的冰凉雪花。
但这次,在前面带路的舒伯特少校却根本没有停下来,仅仅只是吆喝着狗子们稍稍放慢了速度。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风雪越来越大,雪橇车的速度越来越慢,但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停下过脚步。
看了眼在前面慢慢跑的狗子们,本就休息不足睡眠不够的卫燃索性从车尾下来,快跑两步坐在了雪橇车上,随后抖开睡袋,将早已冻的快要失去知觉的双腿伸进了腥臭的睡袋里,又从怀里摸出怀炉一并丢了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卫燃因为身体愈发的暖和,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并在下一刻又瞬间醒了过来。
然而,在他自己的意识里只是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但是当他下意识看向手表的表盘时,却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足足两个多小时!
更让他心头发凉的是,不知什么时候,拉车的那十几只狗子已经停了下来,视野范围之内除了纷飞的雪花,也根本没有看到任何其他的雪橇或者灯光!
坏了!和车队失散了!
卫燃瞬间清醒,可紧跟着便是一阵头晕目眩,噗通一下又坐回了装满果酱的木头箱子上。咬掉手套摸了摸额头,滚烫的温度却让他愈发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