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天空蒙蒙亮，不知何时，些许阳光已经刺破了灰暗的夜幕，碎散的阳光如同剪刀，把穹空肆意胡乱绞烂。

“当我在新兵训练营，成为最优秀的学员时，所有人都对我嗤之以鼻。他们孤立我，排挤我，觉得我争强好胜，太过于张扬。”

“我曾经也觉得难过和不理解，可我记得我父亲的格言——”

李澳兹说道：“‘这不是我该不该，我能做得到，所以我去做了。’”

尼基塔看了一眼李澳兹。

如果对方有脑袋，但他确定对方肯定也是一幅嘴角上挑咧嘴乐的模样。

“虽然他们对我不是很好，但到了战场上，我把炸断腿的兄弟从堑壕里拖了回来，那些平日里对我排挤和冷漠的人，我都默不吭声地给他们打掩护，尽我所能地挽回每一个战友的生命。”

“因为我能，我就这么做了。”

“事后，我拯救了138名战友，消灭了71个敌人，成功拖延了对面一个旅的行动，被授予了无畏勋章。人民称我为范伦科夫变种英雄，评级是紫金战斗佣兵，最高领袖卡尔梅茨亲自为我授勋。”

尼基塔感慨地说道：

“终我一生，我都贯彻着父亲的信条：凡是我能做的，我就去做。也许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我能够帮助到更多人，凭我的意志，而不是被人要求去做事情。”

“他们称呼我为英雄——其实我只是把我能做的事情都做了，我并非不求回报，我所求的是我始终贯彻自我的意志。”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年轻人。在我看来，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比我能行，所以我去做了’这更装逼的行为了。”

李澳兹沉默下来。

他侧过身子，注视着远方的云团。

他的手紧紧抓住胸前的衣襟，黎明正带着千军万马的金色辉光踏过他的身躯。

长夜溃散。

耀眼的金色光芒突破重重夜幕，汹涌而来，朝着大地发出无声怒号，他的皮肤被加热温暖，浑身的血液激昂荡漾，一股无以言表的浓烈之情绪自脚下升起，直贯颅顶。

【明天已经到来，请作出你的选择。】

【抉择a——离开，回家；（不会有任何好处）】

【抉择b——留下，战斗；（不会有任何好处）】

诺米、秋冉、杜泽辛、亚莉克希亚——迄今为止他所接触的人物肖像一个个从他眼前划过。

从霜镀边陲县城的银行，到穹空百万尺的宇宙，他这一路并非尽善尽美，但每一个行为都给这个世界带去了不一样的变化。

有人因此而死，有人因此而活。

他伸出手，试图去抓握某种东西。

曾经他费尽全力也无法穿过一扇列车大门，导致了秋冉战死。

那时候李澳兹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没有多少感情、长相普通的路人感到意难平。

现在，他明白了。

“我并不是，想要伸手打穿那扇门——而是要伸手去掐住命运的脖子。”

李澳兹握紧拳头。

他只是从内心深处，仇恨着自己，仇恨着无法主宰一切的自己。

不是该不该拯救秋冉，而是能不能拯救她。

仔细想想，这种观念就好像神一样，没有人规定神必须要去做什么，所以神的行为准则便只剩下了‘能不能’。

“既然有我能做到的事情，那就必须由我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