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和吉兰泰见劝他们不住,只得退而求其次,要求陪着去北镇抚司一同审魏鸣。陆绎暗忖,即便不让今夏去,她也得缠着他问魏鸣的案子;岑福在吉兰泰的软磨硬泡下想了想毕竟这案子也与她有关,便点头应允。
而魏鸣自被陆绎掀翻摔打,便后悔淌了这趟回水,可为时已晚。诏狱里的各种刑具,他只看上一眼,便已吓得魂飞魄散。
被关入诏狱第三日,魏鸣见陆绎腰杆挺直地站在他面前,更以为他有金刚不坏之身,不等陆绎问话,便将思量再三的说词倾倒出来。
言说,自己原有一兄,弱冠之年早夭,未留一子半女,魏家传宗接代的重任便全落在了其一人身上,其妻魏少夫人所育两胎皆是女儿,偷养的外室怀孕七个月便胎死腹中且不能再育,便给了些银两将人打发。
本思虑再纳妾室,但偶遇一高僧对其言,唯有今年刚生养过男胎的他人妇才能为他诞下男胎,尤其是生养过双胎男的妙龄女子,且必须在五月初五端阳前与女子交合,方能成功,否则一生无子。正巧那日在鲜知味酒楼遇到陆夫人,才心生邪念。
“简直荒谬!堂堂大理寺丞竟听信一妖僧胡言! ”今夏想冲上去扇他几个耳光,被吉兰泰拉住,只得咬咬牙按下冲动。陆绎与岑福目光犀利,面色冷淡,一人一把尖刀扎进他的手掌,魏鸣惨叫昏厥。
陆绎命人将魏鸣冷水泼醒,冷声道:“那京郊的汉白玉和黄金樟……”
魏鸣不知道陆绎调查到多少,心里没底,正犹豫时,见岑福来请陆绎出去,他看出岑福的口型,应是他父亲来了,瞬间脊梁骨又硬气起来。
陆绎让今夏在隔壁等自己,提步去了前厅。岑福已经禀告他是魏尚书来了,陆绎早便想到老尚书会来,自是想好了应对办法。
魏尚书对魏鸣的犯行并不知详情,只听闻儿子因欲猥亵陆夫人与岑夫人而被押入诏狱,虽怒其不争,但也得舍下老脸前来求情。
魏尚书哪里知晓吉兰泰对于岑福的重要性,更不知魏鸣已触碰到陆绎的底线,即便魏鸣未牵扯到其他案件,陆绎二人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何况现下他还涉及贪墨修建皇家陵寝案。
此番个中缘由陆绎不便言明,只解下飞鱼服让老尚书看到自己一身的伤。
“这……”老尚书见此,知道自己救不了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了,便替陆绎穿好飞鱼服,深鞠一躬,摇头叹息地走了。
陆绎出去没多久便折返回来,魏鸣正自得意,以为陆绎至少不会再用刑,却未料到,又一把更长的匕首刺进他的脚踝,魏鸣是真招架不住,只得将自己参与的一五一十都说出来。
陆绎看着魏鸣的口供,剑眉紧锁,看来他只是一枚棋子,那些汉白玉、黄金樟进多少出多少,他只知道一个数,至于那些东西的价钱、出去运到哪里,他一概不知。
四人审完魏鸣分别回了北镇抚司和六扇门梳理案情。案子明了却无证据,正在陆绎一筹莫展之时,混做工匠参与修建陵寝的锦衣卫传来消息,每日后半夜都会向外运出房山上等的汉白玉和金丝楠木。
岑福带人连夜查看,发现这些东西连夜被装船不知运往何处。
敢偷梁换柱,动用给皇家修建陵寝的木材与石料,首先工部是逃不了干系的。那便先从陈丹凤的父亲工部右侍郎陈忠,和工部郎中刘墨萍的父亲刘一正查起。
而今夏与吉兰泰又找到一条线索,魏鸣曾经在扬州给他的外室开了一家“知鸟音”首饰店,那日她们发现的耳坠便来源于此。至于如何到得瑞儿手中,他们要瑞儿替陈丹凤送命,自是会给些好处,想必这耳坠便是其中之一,当然目前只是猜测,尚需刘墨萍亲自开口。
今夏将此事告知陆绎,陆绎与岑福便顺着这条线索,查出最近几个月“知鸟音”遣人来京,先后在魏鸣处拿走二十万两银票,这显然是他最近所获赃款。
陆绎进宫,将此事奏明皇上,皇上大怒,大骂:“这个魏鸣也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锦衣卫乃是直属于朕的暗卫!仅仅为了生个儿子便敢如此对待朕的心腹,他眼里还有没有朕!来日他若想要这天下岂不是要谋反?”又指指手中的供词:“他还打起了皇家陵寝的主意,这般吃着皇家俸禄却还欲念不满的东西,此案无论涉及到谁,定要给朕严惩!”但抬头看见陆绎身上数十道刀伤,也不便太过催促于他,便亲自下得龙椅走到陆绎面前和声道:“陆爱卿啊,此案但凡你用的到的人朕都允准他们协助你调查,你有伤在身,不必太过着急,朕会吩咐太医署着最好的太医给你看伤。”
陆绎闻言忙躬身施礼:“承蒙圣上恩宠,微臣已差大夫看过,且用了您御赐的金疮药已经好多了,实在不必劳烦太医署。”
皇上知晓陆绎从不多讨半分恩赐,虽是心疼却也心下甚慰,扶起他的手道:“既如此,朕便再予你一些顶好的金疮药,不可再推辞了,朕也希望你能早些好起来,你可是朕的膀臂。”
陆绎也知皇上这是器重自己,不好太过驳了皇上的情面,便不再多言,抬眸谢恩告退。
一晃十日过去,陆绎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夜探陈刘二府也排上了日程,陆绎与岑福便后半夜去,天亮前回来,但是却一无所获,只得先回主卧休息。
回笼觉刚刚睡醒,便收到公主遣人送来的密信,陆绎看着密信,不由得眉头一蹙。
原来这已是第二封密信了。那日岑福押送魏鸣入诏狱后正欲回府便于街前碰到了永宁长公主。于是回身赶往陆府将长公主偷塞给他的密信交给了陆绎,二人当时正是刚谈完信中涉及之事,岑福听了吩咐,才急忙回岑府梳理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