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精神领域中,崩解的灵体,化为某种细沙或液体质感、无法束缚的东西,同虚无的利声嘶鸣喷发迸溅,形成一道沉闷的涟漪扫过火炉周边。
即使没有精神感官,在场的其他人,包括刚脱离抽搐状态的公爵,也感觉自己听到了某种怪声,有某种弥丝状的不定形物从碳化发脆的皮管内爬出,短暂挣扎后彻底燃尽。
而那道涟漪所到之处,木质陈设上沉寂已久的霉点重获生机,如落在纸上的水点那样渗因,抽吮周围水分与有机物的同时膨胀鼓起浮沫样的团簇菌泡。
吃剩的食物生长出绒密毛发,蕈伞在杯盘中舒张,绽开腐败迷错的色点。最为坚定的侍卫也感到难以克制的恐慌,惊惶躲避。
克拉夫特感受到它的范围,稍作挪动,腐败糜烂的涟漪止步于身后半步,去势已尽。
“治疗暂告一段落了,阁下。”拔出针头,用棉布摁住穿刺点,“接下来我建议您平卧休息到至少中午,不要大幅活动。”
“那边的别看着了,帮忙把床抬到其他地方去,给这儿做个彻底的清理,最好用火燎一遍。”
真高兴这东西没从嘴里拿出来。公爵未必会介意很久,但看现在的状态已经不是很妙,他第一次露出了一种恶心排斥为基调、无以名状的复杂表情。
被回过神来的侍卫们转移到他处、休息一会后,公爵渐渐从缺氧感和精神冲击中恢复,接过递来的水杯灌了一口,压下喉中的微痛和反酸。
“还有些饮食改变是必须的。”克拉夫特摊开写好的医嘱,压在床旁的桌几上,生怕患者不会去看,亲自吩咐道,“我建议无限期地将菌孤彻底从菜单中去除,至少必须彻底煮熟后食用。”
“我想我很长一段时间不会碰他们了。”
“不是‘很长一段时间’,而是永不。我不确定维斯特敏是否还有此类东西在游荡,您在它们眼里简直就是座度假庄园。”
“好吧,那烤的行吗?”
“今年内最好不要有任何一片蘑孤靠近您。”快速地扫过所有烹饪方式,联系公爵之前的行为模式,克拉夫特决定还是把话说死,“此外,我想就此事向您提出一个请求。”
“哦?这倒是少有,请说吧,我不是靠着吝啬得到今日的一切的。”
“咳咳。”克拉夫特清了清嗓子,调整坐姿。
“必须向您坦言,作为一名医生,并不是第一次遇到表现特殊的疾病,它们往往表现为一种或几种与其它疾病类似又有明显区别的症状。”
“由您的说法,曾经在无所不用其极的环境中,也曾见识到以当前知识不可解释的特殊现象。”
“不难得出一种结论共识,在平时所见的常态之外,有着一些例外情况。它们看似完全不同的表象下存在着某种统一的规律,由于发生频率极少、留存证据罕见,不能得到总结。”
“部分学者给予其与常态相反的称呼,‘异态’,目前这种东西从来没被主流观点正式承认过,尤其是新兴学科中更是如此。倒是教会愿意给出少许似是而非、不是解释的解释,算是从侧面承认其存在。”
“嗯。”公爵从不置可否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等他继续说下去。
“不可否认的,如果将破坏生理功能或社会行为能力的东西都定义为疾病,它们是一种具有非常高的易感性和致死性的疾病,一旦发生便能造成范围性、群体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