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这会儿是深感目中无人的快乐,当他肆无忌惮起来,哪怕是侯景这混世魔王也不敢随便对自己吹胡子瞪眼。
当他听到侯景问话的时候,登时便将眼皮一翻,一副深受羞辱的模样愤慨道:“侯某竟不知我是谁人?哼,怪不得势孤力穷、难能自保!天下大势譬如奔流,浩浩汤汤、人莫能阻。你等镇人诚然桀骜一时,但今仇怨内结、不能相容,自给天下英雄出头之地!你不知我,但我足下的尸骨却多你的同类故交!”
侯景听到这话后便也冷笑起来,视线上下打量着李泰:“李伯山的名号,我确有闻。本以为应该是一位教养得体的名门君子,却不想小小年纪便目中无人、骄狂可厌,不只羞辱门风,也连累你丈人独孤如愿识人之能为群众所笑!”
李泰闻言后也不羞恼,只是又大笑道:“我岁当少壮,志在立功,余年修德未迟。侯某人虚名早着,运蹇途穷之际却仍食言而肥、亏败德行,这才是真正的人间笑料!
太原公受你欺诈蒙蔽,我却不会。河南本非我功业之地,无利可图,心智自明。三日之内,若不交出长社城,我必来邀战。先叛于东,再恶于西,一旦开战,天下自知侯景全无信义,而你所部群众必也知你无意于北、实望于南,势力崩溃必也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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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一派妖言!”
侯景听到这话后,脸上表情虽无明显的变化,但望向李泰的视线却更显冷厉,继而转头望向王思政并怒声道:“我本以为王使君识得大体,可以相共大计,所以今日才拨冗应约。但相见以来,王使君无一言事声辞致我,唯此小儿诸多狂言,谤伤人情。王使君若是不能制之,我为制之,勿留此子妨害大计!”
说话间,他更将手用力一挥,便要着员入前将李泰擒拿下来,看得出的确是急了。
无论是否假戏真做,王思政当然都不能容忍侯景在自己面前将李泰捉走,见状后便站起身来,入前几步拦在了侯景与李泰之间,望着侯景沉声道:“今日相见未能庄重议事,的确是我处事不够周全,有累上谷公徒劳来见,实在惭愧。
但这李伯山乃是受宇文丞相派遣率众来援之大军督将,我的确不能制之,也请上谷公高抬贵手,切勿妄伤两方和气……”
两人说话间,李泰的随从们也早已经持刀走进了帐幕之内,将自家郎主团团保护在其中,对于这样的场面应付起来不能说熟能生巧、但内心也已经是毫无波澜。
听到王思政的回答,侯景顿时便有些气急败坏的顿足怒声道:“是我在妄伤两方和气?分明是这竖子恃强欲来攻我,老子忍气吞声……”
侯景真是感觉有些委屈,从他们见面以来,他不说委曲求全,也是颇有忍让,换了其他时候,就李泰这种骄狂无礼的年轻人,他早不知收拾多少次了。
随着彼此交谈下来,他也发现李泰不只是单纯的骄狂,关键是对他的底牌和处境也都了解得很,所以态度才如此强硬。
这小子不像王思政,对河南的地盘和势力是真的不感兴趣,所以懒得跟自己虚与委蛇,甚至巴不得双方赶紧打起来,从而给自己再添一辉煌战功、彪悍事迹。
侯景这会儿才明白什么叫做乱拳打死老师傅,他对诸方反应盘算诸多,却没想到西朝会派这么一个愣头青过来。也不能说是愣头青,毕竟人家是把他的底线踩的死死的,就是笃定他不敢在此际贸然与西朝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