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有些人钻法律漏洞,一些配套的政令也得跟上,那就是禁奴令。禁制非法侵占、掳掠均田户作为士伍奴婢,一旦查发罪情,即刻放免士伍、收捕主家,主家要么承担一年役刑,要么需要交付均田户家五年的租调作为罚金用来赎罪。
这个禁奴令所配合着的就是扩户令了,先检索旧籍,确保见籍之民都切实存在,若有隐没即追讨归籍,后扩流人,凡境内人民非奴籍杂户罪犯者,登录见籍之后即刻授田。
用豪强们出人出力所建造起的耕垦资本,反过来再和豪强们竞争他们所荫庇的部曲人口。至于前所垫付的资财,则就通过行政罚款等手段陆续收回。
这一系列的政令实施下来,必然会造成豪强部曲大量流失的情况,或许一年、或许两年。总之只要沔北这里大环境能够保持平稳,农业耕垦持续发展,民户们总会脱离豪强荫庇、重新入籍。
等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便可以发布政令、抄没荒产,凡所在荒三年以上的土地,尽皆没官,用作授田。没有了足够的部曲人口,豪强所拥有的土地必然会被逐步蚕食。
这是接下来几年时间里,李泰给荆州所制定的有关人口和土地的基本政令轨迹。实施起来未必会一帆风顺,毕竟整个天下大势在接下来几年都是剧烈震荡时期,但即便是发生什么波折偏移,李泰也有足够的力量将之重新纳入正轨。
他在直堂这里又跟崔谦一起将接下来的政令脉络梳理一番,以确定具体实施的时机与需要注意的事项。
可当看到崔谦一脸倦容、眼含血丝的模样时,他又不免有些担心:“崔长史要不要休息几日?让府员们各领桉事,表兄你总览大概即可。”
“在事人员全都履新未久,事程之内仍欠磨合。一旦发生什么疏漏,难免就要误事极深。”
崔谦闻言后却摇头笑语道,旋即又望着李泰颇有感慨道:“同阿磐你共事之后,我才深知你能拥此盛名确是实至名归。荆州百事荒废之地,你却能够从容料理、化繁为简。我等受事群众看似繁忙,实则都在你规划之内将勤补拙。你能任守此方,是沔北百姓之福,我等受命府下,也是我等之幸啊!”
李泰听到这番赞言后方待谦虚几句,已经担任他帐内都督、一直随行在侧的少年梁睿也忍不住开口附和道:“旧在台府,大行台常言西河公乃是谋国雄才,关西老幼群众罕有能及,告我若能追从得授三分,便不患创功自立。
随行入镇以来,深感大行台所言不虚,使君谋略如渊似海,内外群众俱在掌内,我所见虽然短浅,但却如人仰视穹宇浩瀚!”
听到梁睿语调略显激动的一番话,似乎是已经在心内酝酿许久、终于找到机会倾诉出来,李泰不免有些哑然失笑。
他自知这小子身份颇不寻常,自幼被宇文泰收养户中、待若子侄,安排在自己这里也有继续栽培的意思,当然也免不了是做一个小耳目。
结果这小子跟随自己来到荆州未久,已经一副小迷弟的样子,也让李泰自感他果然是魅力十足,你们要再这么惯着我,那我可真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