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高归彦终究还是有些不甘,略作沉吟后便又开口说道:“一将败绩、万众思归,大军转战千里竟成一场徒劳!潼关近在眼前,如若不战而走,诸位难道甘心?无论如何,我都要引部攻战一场,胜则可喜,败亦无憾。尔等群徒常自夸勇,当此顽贼国门,可敢并肩一战?”
“大王所言,正合我意。奔波多日,岂有不战而走之理?愿与大王共击潼关!”
高归彦话音刚落,又有数名将领起身表态说道。
段韶看到这一幕,一时间也有些无奈。他这个所谓的大军主将本来就是斛律金临时授命,在军中并不拥有绝对的权威。而高归彦又不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将领,除了高氏宗王的身份之外,还是当今皇帝的宠臣,当其人一意孤行的要继续进击的时候,段韶也难以约束其人。
面对这一情况,段韶也只能在高归彦等人本部人马之外又给配给一部分将士,凑起一支万人队伍向潼关进击。而他自己也不好直接弃此师旅而走,仍然引部暂驻弘农城,另遣一支分师押运着俘获的人员物资暂且撤回宜阳九曲城。
战争就是每时每刻都充满变数,任何智谋超群的人也难以料定所有。再次率军进入河洛地区的李泰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不知西进的齐军内部多有不和谐的分歧,段韶等主要将领对于寇入潼关的信心都不是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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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段韶等人也只是基于常理推断留在河洛的人事布置颇为可观,在斛律金这一元老宿将的调度下能够有效的抵御李伯山的进击,却不知如今的河洛形势已经变得颇为危困了。
金墉城外,随着冰筑的沙堤成功浇筑起来,襄阳将士们士气自然大受鼓舞。反观城中的北齐将士们,则就不免有些消沉忧恐。
人的悲喜不只是基于当下的处境,有相当一部分还来自于对于未来趋势性的判断,比如后世某些势力会针对一方持续性的唱衰与攻击,哪怕只是一些违反常识、混淆是非的观点,也会造成群体性的悲观忧恐与自我否定。
用兵之道,攻心为上,而李泰也向来就懂得灵活运用各种攻心之计。在沙堤长围筑起之后,他也并没有就此止步,而是将这种低成本又有效的筑垒方式继续发扬光大。
接下来他又安排将士们继续担沙汲水的沿沙堤长围继续向内推进,增筑起一道道的沙堤墙垣,向着金墉城方向延伸。从金墉城守军视角来看,就好像城外的长围生长出了一个个的触须,向着他们所驻守的城池延伸而来。
“请问太师,贼军增筑这些沙堤长垣意欲何为?莫非是想凭此向我城池发起进攻?”
金墉城头上,赵郡王高睿俯瞰着敌军士卒们背负着一筐筐的沙土倾倒在版筑的空隙中又洒水浇冻,每个朝夕酷寒之际便可向前推进丈余,眼见过不了多久这沙堤便可推进到城墙下,高睿心中也是充满了惊疑忧虑。
斛律金闻言后紧皱着眉头,心中也在不断思忖。这些向城池延伸的沙堤宽不盈数尺,也难容奔马甲卒踩踏进退,眼见到的效果只是将长围与城池之间的空间划分出一个个的小区域,至于说真正有什么深意,他也实在猜测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