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毕竟是失意之人占了大多数,之前众多北齐遗老抨击赵彦深等佞臣误国,关中同样也有着为数不少怀才不遇的情况。眼见赵彦深之流都被抨击的以死谢罪,关中时流们的斗争情怀也是高涨。其他的在朝高官他们或是不敢直接进行攻击,但宰相崔谦因为族叔崔季舒的缘故,自然也就免不了非议缠身。
正因如此,崔谦日前朝会结束之后便上表请辞宰相之位,希望通过自己的去职来让朝廷用政免于再遭受诸多争议。
李泰日前主动挑起这些舆情议论,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对河北人事进行一个批判和肃清,倒没想过将矛头指向自己,尤其是没想过将宰相去留付于舆情声讨。
这些在野呼声,朝廷自是可以不必理会,毕竟就连赵彦深这个失势之人如果就是硬挺着挨骂,舆情也不能伤其分毫。但崔谦态度坚决的要辞职,还是让李泰有些措手不及。
他既没有要调整宰相班子的想法,崔谦多年来一直担任他的政务住手,彼此间配合也是得心应手,在如今各方都需用政统合的时节,李泰当然是不希望崔谦去职,所以便干脆避而不见,但却没想到崔谦也固执的追到内殿中来。
“宰相之位,领袖群臣,聚百官之声上达天听,聆至尊之命下宣政令。居此势位如若不能上下称允,则天听为蔽、政令为堵,上下失调,失治不远!”
崔谦听到李泰的叹息,便又正色说道:“臣非以壮才而难代,皆因圣眷隆厚而攫显,今已物议缠身,若仍眷恋势位而不肯求去,一人之欲,误国损政,则罪深矣!况今王业大阔,吞张四极,正欲海纳百川、贤流并取,岂可因臣一人而损进贤之道!”
讲到这里,崔谦便顿了一顿,接着才又语调低沉道:“臣所受物议,亦并非无妄之灾。血脉之情,谁能轻舍?族叔遭此厄难,诚然其身自染、咎由自取,然臣亦不乏周全家声之想,未有言行以抚慰物议,遂有后事。臣有负圣人恩用,亦深受情义催扰,恳请圣人能允臣别觅清静。”
说完这一番话后,崔谦便又深拜于殿中,李泰见状后,一时间也是有些无言以对。
他是怎样的心思,一些远于朝堂的时流或还不怎么清楚,但是身为宰相且与他共事多年的崔谦又怎么看不出。
无论是宣令赵郡李氏等河北世族为不赦之族,还是如今纵容舆情对崔季舒等人大加批判,李泰一个很大的意图便是为了打击这些关东世族的声望,从而挤压他们在大唐朝廷中对政治资源的侵占。
崔谦出身博陵崔氏,又是当朝宰相,在政治上他当然要与当今圣人保持同一步调,但是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又免不了会受到亲情乡谊的请托纠缠,因此在这个过程中也是左右两难。如今趁着舆情沸腾而主动请辞离开中枢,他也是想借此避开这一系列的纷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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