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咸宁公主接过话头,清脆悦耳的声音在春风中响起,让人心神一清,道:「只怕渡过黄河对面的封丘等地,情况更为恶劣。」
她等回去之后,也要给父皇写奏疏,陈述河务之弊。
嗯,也算是帮先生吧。
贾珩面如玄铁,目光冷意幽幽,说道:「朝廷每年拨付二三百万两银子给两座河督,命其修缮、加固河堤,这些贪官污吏,用在河道上只怕连三成都没有。
因为中原以及山东等地连年大旱,故而河务反而没有急修之患,再加上陈汉财政困难,这几年,户部拨付给河道的银两其实也很少,但每年大致也有二百万两左右。
只是,两位河督贪污很是严重,土方石料,人工估销,可上下其手之处甚多。贾珩念及此处,对着刘积贤吩附道:「让锦衣府组织相关人手,将河道总督衙门在河南境内诸段相关吏员尽数监押起来,听候朝廷旨意。」
河道贪腐之案,他总督河南军政,不论大小之事,皆可便宜行事,其他地方不说,单论在这三分地,他还是有这个权力过问的。
刘积贤拱手称是,吩咐着锦衣卫士传令去了。
贾珩接下来又领着咸宁公主沿着河堤巡视了五六里路,哪怕不根据关守方的判断,仅仅出于一个正常人的感观,基本可以得出结论。
如果河堤再不整修,洪水一来,肯定要出大问题。
就这般,一连两天,贾珩在开封府城的黄河南北两岸巡查河堤,发现了诸多问题,集中三项。
其一,河堤毁坏严重,年久失修,亟须修缮加固,其二,河道沿岸营防兵丁纪律散漫,也就是没有相关巡堤之人,其三,河工流散,拖欠粮饷。
这些都被贾珩记录下来,写成奏疏,又向神京城送了一封急递,陈奏崇平帝。而咸宁公主也记录了相关情况,寄送到神京城。
三日之后,巡抚衙门官厅
贾珩端坐在一方条案之后,左右是锦衣府亲卫,下方一排椅子上,左列坐着的是京营的几位军将,计有程光、蔡权、肖林等人,右列坐的是藩泉两司的官员,以及冯廉、宋暄等人。
官厅之中,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站满了着绿色官袍,头戴乌纱帽的六七品官吏。
开封府下四州二十八县,除祥符、尉氏两县外,其他知县、知州经过几天赶路,风尘仆仆,聚之一堂,拜见新任制台大人。
除却先前在贼寇席卷开封府城时,县城被攻破后程难的官吏,尽数到全。
现在还仅仅一府会议,如果让其他河南府、南阳府、汝宁府、归德府、怀庆府等地的县长官集合在此开会,都能组成了小型的文武百官。
这就是封疆大吏,京营军将众多,但更多是上下级,如这般管理诺大一省,贾珩也还是头一遭儿。
「见过制台大人。」
近三十位地方着绿色官袍,头戴乌纱帽的知州、知县,分成四列,朝着条案后的蝶服少年齐齐拱手,尽管是文官,声音有强有弱,但人多势众,依旧声震官厅。
「诸位大人请起。」贾珩面无表情,看着一众比自己年龄大上一轮儿、两轮儿,甚至可见一二头发灰白的官吏,心头并无任何异样,沉声说道。
「谢制台大人。」众人几十个官吏齐齐拱手说道。
贾珩也没有让几十位官吏就坐,沉声道:「召集诸位来,是为议着两桩事。」他不会废话文学讲两点就是讲两点。
下方一众官吏,面色是肃,做出洗耳恭听之状,有一些消息灵通的已经知道这位新任总督大人,根本不好惹。
「第一,钱粮、户口、田亩,自崇平九
年,河南之地屡屡报灾,好业好业的中原粮税重地,如今需得中枢转运粮秣馈给,方得自足,如今更是酿成寇乱,实令人痛心疾首,本官经过查察,发现地方官吏盘剥甚重,此事,本官已着专员整饰风纪,纠弹不法,然钱粮户册,繁芜不整亟需重新排。」
言及此处,看向下方一众知县道:「这次诸县组织精干之吏,下乡普查隐户、隐田,丈量田宙,登记造册,限期一月,同时,本官会派人随同查察户口钱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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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珩道:「今年原就是地方大计之年,尔等也应有所清查。」
如果连开封府乃至整个河南连多少户口、钱粮、田宙都不知道,那就是不称职的疆臣。
至于协查,则是从京营临时抽调一批识字的将校以为监督,同时弹压地方上的乡贤。
下方众位知县,心头一松,齐声应是。
见着少年权贵郑重其事,他们还以为是什么事,不想只是查验户口钱粮。
「此次户口、钱粮、田亩的普查,务求做到严格核查,事后本官会派人对某县抽查,如果两方面对不上,严惩不待!」贾珩沉声说道。
身为封疆大吏,自然在人事任免权上有很重的话语权。
众人闻言,心头这才一凛。
"第二,水利不修,本官今督河南军政,欲重整水利,整饬河务,以备夏汛。」贾珩沉声道。
此言一出,在场众知县面色微顿,暗道,难道制台是要吩咐他们抽调民夫,派发徭役?
这个他们可太熟了。
「大人,据下官所知,中原之地三年以来,降水寥寥,现在尚在旱期,兴修河堤,是否为时尚早票,况且贼寇之乱方平,百废待兴」这时,太康县知县迟疑了下,硬着头皮说道。
这位少年权贵,这样折腾,只怕刚刚经寇乱的百姓无法承受。
贾珩看向太康县知县道:「叶知县,你有何高见?」
就如元末黄河泛滥,吵着不让修的未必是女干臣,同样,这位叶朗同样也不是女干滑之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