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珩面色顿了顿,解释道:「现在圣上也有一些犹豫不定,故而着飞鸽传书,过来问着我的意思。」
他也不想让晋阳过来查岗,可他如果这般拒绝,又会伤了晋阳的心。
晋阳多半是想他了,而且定是想的不行那种,不然也不会离京来此。
而且,一听他两三个月不回来,相思之苦愈发难抑。
咸宁公主蹙了蹙秀眉,清眸深处幽光一闪即逝,默然须臾,玉容幽幽道:「那先生不妨和父皇说,中原方靖,诸事纷繁,寻一内务府差官过来就好,倒也不用大张旗鼓的。」
贾珩「……」
迎着少年惊讶中带着玩味的目光,咸宁公主花容月颜的脸颊「腾「地绯红如霞,樱唇翕动了下,支支吾吾道:「先生……中原她们也没必要过来的。」
有她就足够了,那人和表妹过来做什么?
「长公主和小郡主这趟过来是代太后过来在洛阳探望太后亲眷,顺便代圣上看看河南的局势,估计停留不太久。」贾珩沉吟片刻,轻声说着。
心底不由生出一念,三个和尚没水喝。
咸宁公主明眸定定看向贾珩,默然半晌,轻轻叹了一口气,柔声道:「先生,那就让她们过来吧。」
她能看出先生的纠结心思,其实先生心头也有思念那人,毕竟,他和那人已有那般亲密的关系。
念及此处,不由再次想起去年那阁楼之上,似乎鼻翼仍是盘桓着……
贾珩默然片刻,道:「暂且也不急,这边儿,修河堤的银子还够用着,再等半个月,中原之地清静一些,我亲自去接她们。」
如是旁人去护送,他也不放心,只有他领着骑军和锦衣卫赴潼关去接,待亲眼见到荔儿,才能放心。
咸宁公主玉容微顿,抿了抿樱唇,芳心深处没来由生出一股酸涩,纤声道:「嗯。」
亲自去接吗?还真是体贴入微呢。
贾珩伸手挽住少女的纤纤柔荑,轻轻带入怀中,这几天的相处,也能感知到咸宁的一些失落情绪,宽慰道:「明天咱们将河道勘定完毕,就去下面府县巡视,你随着也下去,主要也是陪你一览中原风光。」
说着,捏了捏咸宁清冷如雪的脸蛋儿,只觉肌骨莹澈,触感柔腻。
咸宁公主的聪颖天姿,估计早就知道他和晋阳之事,偏偏飞蛾扑火…横刀夺爱。
咸宁公主玉颊染绯,眸光流转,轻嗔了贾珩一眼,幽幽道:「那等她过来先生好好陪着她就好了。」
贾珩:「……」
现在咸宁连喊人都不喊了?言谈之间,竟是称呼着她……罢了,不称呼也好。
「可真是小醋坛子。」贾珩轻声说着,在咸宁的娇羞不胜中,低头噙住。
咸宁公主腻哼一声,明眸再次阖上。
过了一会儿,咸宁公主将配红玉颜的蟒首依偎在贾珩怀中,听着那坚强有力的心跳,轻声道:「先生,是我不好,是我……」
小主,
「与你没什么关联,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贾珩轻声说道。
咸宁「???」
谁是苍蝇?叮什么?
咸宁公主压下心头的古怪,忽而想起一事,俏声道:「舅舅那边儿准备了酒菜,明天想邀着先生小酌两杯,先生可有空暇?」
贾珩想了想,问道:「他最近忙着主持整顿吏治,怎么得空暇请我用饭?」
咸宁公主道:「先前一直忙于开封府城的公务,没有时间和先生畅谈,现在吃顿便饭,也好聊聊。」
「那就明天晚上罢。」贾珩答应道。
相比宋璟,与宋暄亲近一些倒也无妨,但还是不能过从太密。
「那我明天一早儿告诉舅母。」咸宁公主欣然说着,明眸中喜意留意。
「嗯,先不说这些了,咱们去看湘夫人。」贾珩想了想,忽而凑在少女耳畔,低声说道。
咸宁公主清丽玉颜微微泛起红晕,声若蚊蝇的「嗯」了一声。
两人重又回到里厢,咸宁公主长袖飘飘,身姿婀娜,而贾珩一睹舞姿,不等咸宁公主跳完舞,就已揽住伊人,亲口试了试那珍珠项链的材质。
……
……
就在贾珩欣赏舞蹈,大口食雪之时,神京城,齐郡王府一一
书房之中,灯火通明,稍晚一些从渭南县回来的齐郡王,将肥硕身形窝在太师椅中,小眼中满是疲惫之色。
下方靠背梨花木椅上一排坐着窦荣、许绍真、慧通法师三人,此外还有一位特殊的之人,正是贾雨村。
自从忠顺王倒台之后,贾雨村已经投靠了齐郡王陈澄,先前就陪着齐郡王前往恭陵,在一旁署理机谊文字。
毕竟是两榜进士出身,对公文一道自然得心应手,渐渐获得齐郡王的信重,授以府中主簿之职。
齐郡王端起茶盅呷了一口,叹道:「可把本王累坏了,本王怀疑这趟出去,瘦了得有十斤。」
初始齐郡王和楚王两人刚刚接着监修皇陵的差事,还比着谁勤勉忠孝,但随着时间过去,也实在受不了一直待在恭陵受罪,兄弟两人遂约定你五日、我五日,然后剩下五日共同问事督查。
彼此监督着,自是谁也不敢动手脚,反而工程进度加快了许多。
贾雨村笑道:「王爷这些时日在渭南夙夜在公,孝心诚谓感天动地,待明日进宫朝见上皇和圣上。」
窦荣看了一眼齐郡王在烛火照耀下几是冒着油光的大胖脸,面无表情,起得身来,从袖笼中取出一个札子,苍声道:「王爷,这是河南的密报,还请王爷过目。」
齐郡王陈澄豢养三河帮为奴仆时,曾利用积累而来的财货,组建了一支庞大的情报力量,而这支情报力量遍布全国,以为耳目。
齐郡王接过笺纸阅览着,脸上肥肉跳了跳,冷声道:「这个贾子钰,仗着父皇的信重,在河南是要折腾的底儿朝天!先是折腾官吏,现在又折腾着普通百姓修筑河堤,治政如此苛虐急躁,看着吧,等不多久,就有科道严参。」
笺纸上分明记载着贾珩前些时日在河南等地的举措,比如让附逆的百姓检举地方士绅的恶行,征发丁夫修筑河堤。
「王爷,贾子钰为一省封疆,纵然折腾的地方怨声载道,凭借平乱大功,最多灰溜溜返京,圣上也不会降他之罪。」窦荣面色凝重说着,低声道:「王爷刚刚回来,或许还有所不知,今天下午刚给贾子钰晋了三等伯,封号永宁。」
「永宁伯?」齐郡王面色倏变,目中寒芒闪烁,愤愤说道:「只是平定个小小的叛乱就封以伯爵,父皇也太宠他了。」
贾雨村眉头也深深凝起,目光深处现出丝丝怨毒。
他昔日投在贾家门下,可谓一心奉承,极力巴结,却落得如今丢官罢职的下场,投了忠顺王爷,忠顺王爷又倒台,现在投着齐王,等他辅佐齐王荣登大宝,定要让贾家家破人亡,鸡犬不留!
窦荣苍声道:「王爷,现在于此多说无益。」
齐郡王眉头皱了皱,思量了一会儿,说道:「窦长史,你觉得这贾珩,究竟支持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