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俊朗面容上挂着热切笑意,伸手就去搀扶着贾珩的胳膊,道:“子钰,回来了。”
贾珩道:“去京营看了看,倒是让王爷等久了。”
魏王陈然笑道:“子钰如今忙于军务,事繁责重,孤多等一会儿倒也没有什么。”
眼前之人不仅是父皇的宠臣、爱将,同样是京营二十余万大军名义上的统帅。
咸宁公主清绝、幽艳的玉颜上现出一抹不自然,柔声说道:“先生,魏王兄,别站着说话了,先进屋叙话吧,天儿怪冷的。”
魏王笑道:“今个儿天还真有些冷。”
说话间,众人进入厅堂重又落座,这时就有女官过来奉上香茗,徐徐而退屏风两侧,垂手而立。
看向那容颜清隽的少年,魏王陈然笑了笑,主动开口说道:“今个儿京城街道上积雪不少,五城兵马司调拨了兵丁,将积雪都铲除一空了。”
贾珩赞道:“王爷如今主持五城兵马司事务,调拨兵丁,颇见章法。”
魏王连忙说道:“这些都是范先生在衙司之内调度得力,再加上子钰先前在五城兵马司改制,明晰权责,如今诸部各安其事。”
贾珩放下茶盅,目光落在魏王脸上,笑了笑说道:“说来,与东虏不再倡言和议以后,京营最近事务渐渐繁多,我正说着手下缺着一个帮手,打算将范先生调至京营。”
魏王闻言,心头微微一动,面上却故作惊讶之色流露,问道:“子钰身边儿没有其他人手吗?现在五城兵马司可谓须臾离不得范先生。”
贾珩看向那青王者,低声说道:“我打算向圣上举荐殿下提点五城兵马司。”
原本还有些稚嫩的魏王,如今也会欲盖弥彰了,只能说他去往江南的这段时间,魏王在心态上起了不小的变化。
魏王闻言,面色怔了下,似乎没有意识到这般快,连忙问道:“子钰这是何故?我刚刚履任不过一年,于司衙事务还多有不通之处,还需子钰提点才是。”
终究是年轻人,养气功夫没有修炼到家,此刻的表演痕迹就有几许重。
一旁正在与咸宁公主小声说话的魏王妃严以柳抬起螓首,英秀眉宇之下,明眸凝起,看向那正在说话的二人。
贾珩道:“殿下言重了,这半年来,我从河南到金陵,五城兵马司的事务也没有怎么过问过,都是殿下和范先生在打理,而衙门中各项都井井有条,可见殿下之能为,足以领五城兵马司城防治安之任,此外,女真虏势汹汹,我今后需要全力应对东虏,也无余暇处置五城兵马司事务。”
总而言之,事务太过繁忙、紧要,这无疑是一个合理的借口。
哪怕记载在邸报上的话语都是,永宁侯贾珩因另有重任,不再担任五城兵马司指挥使一职,主动辞去相关职务,改由魏王接任。
魏王陈然则是感谢永宁侯贾珩,在五城兵马司改制以来的卓越贡献。
什么,御史弹劾?阁臣疑虑?这都不存在。
魏王闻言,定了定神,压下心头的狂喜,温声说道:“子钰如今为军机大臣,全权负责对虏战事,职责是要重一些。”
经过这近一年的问事,他因为担任功曹,已经初步得到了五城兵马司中下层将校的归心,但头上始终有着一个人压着,而且五城兵马司的事务也是由那位举人出身的范主簿署理,手脚更为伸展不开。
这时,见着这一幕,咸宁公主清眸闪了闪,心头幽幽叹了一口气,接过话头,柔声说道:“王兄,先生,后厨饭菜已经做好,一同用饭吧。”
魏王目光热切地看向那少年,道:“子钰累了一天,先用晚饭吧,边吃边聊。”
贾珩点了点头,旋即,众人围着一张桌子落座下来,周围的女官和丫鬟开始端上洗手的脸盆和毛巾等物。
魏王陈然转眸看向咸宁公主,面上带着长兄般的温和,打趣说道:“五妹和婵月是跟着子钰去锦衣府听差了?”
咸宁公主轻笑道:“王兄,我就是跟着先生跑跑腿,顺便长长见识,学点儿东西,魏王兄自从开府观政之后,宫中也不似往常那般热闹了。”
说到最后,少女声音就有几分唏嘘感慨。
随着魏王兄开府,也渐渐开始变得陌生了,处处透着精明的算计。
而且对她虽然仍然关心,但明显不如以往纯粹。
魏王面容现出感慨之色,说道:“姊妹们大了,也不能一直在外游荡玩闹,也当为父皇分忧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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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看向咸宁公主身旁的李婵月,问道:“婵月,姑母怎么没有回来?”
李婵月在一旁安安静静听着几人说话,闻言,郁郁眉眼间的眸子垂下,说道:“魏王兄,娘亲她在金陵忙着内务府的事儿,有些走不开。”
娘亲她这会儿在养胎,这话怎么给人说?
“太后也很是想着姑姑,年前不知能不能回来?”魏王温声道:“江南那边儿的事儿暂且交办给下面人就是了。”
如果当初不是晋阳姑姑排斥,三舅舅此刻应该在内务府作事,他现在开了府以后也不用打着饥荒。
幸在南安郡王府还有母后私下里接济一些。
藩王开府以后,尤其是魏王这样的亲王,刚开始就没有多少俸禄,当然俸禄足够用,但魏王需要暗中培植党羽,礼贤下士,光凭借那些俸禄显然不够用。
贾珩面色顿了顿,端起茶盅,解释说道:“江南金陵体仁院三大织造局后续还要厘定经纬,内务府那边儿还要耽搁几个月,而且开海之后,商贸激增,内务府要组织船队下南洋经商,也需长公主殿下亲自坐镇。”
魏王陈然点了点头,说道:“江南金陵那边儿落下亏空,是要尽力填补上,孤这段时间也从邸报上瞧见了,甄家这些年实在闹得有些不像。”
江南甄家一倒,楚王兄背后就再无可以支撑之处,势力必将大为缩小。
贾珩道:“圣上已经惩治过甄家,其一应家资也被抄没入官,如今也算尘埃落定。”
魏王眉头紧皱,面色带着几分“感同身受”的愁闷,关切问道:“子钰,楚王兄那边儿遇刺,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连我那侄儿也不幸遭了毒手,孤在神京倒是听得一鳞半爪的。”
贾珩道:“赵王余孽丧心病狂,想要刺杀宗藩,殿下这段时间在神京也要注意安全才是,出行多让典军选派府卫,另外锦衣府卫最近也会暗中派人保护殿下,还望殿下不必疑虑。”
魏王点了点头,面色就有几分冷意,说道:“这赵王余孽,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这般阴魂不散!孤最近打算五城兵马司彻查京中可疑人等,子钰以为如何?”
贾珩道:“此事,王爷自己决定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