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从事,』蒋钦盯着陆逊说道,『汝有何策,不妨明言。』
『孙曹之盟,合兵抗斐,乃两家存亡之所要也。斐骠骑雄才大略,兵强马壮,仅凭一家之力,难以抵挡。唯有孙曹联手,方可与之抗衡。』陆逊说道,『若两家离心离德,必被斐骠骑所乘,江东基业,亦将不保。如今朱君理行不智之举,擅坏盟约,乃至江东于绝境是也。若你我二人不战而退,虽可保部曲,然难全忠义!』
蒋钦眯着眼盯着陆逊,不置可否。
陆逊又是说道:『川蜀水军统帅,徐晃徐公明,原并北之人,习战马,善山岳,而不利于水也。今其胜,非其所能,乃其器利也。然器之所利,终有尽时,川中至此,山高水远,纵有所补,亦不为足。此乃可胜之一也。』
『川蜀兵卒,舟船新造,桨帆新练,表勇猛而实生疏,此乃二胜也。若可坏其舟船,以川蜀之能,竹木之属,又无舟船工匠,其船也迟迟,岂不是江东扭转之机乎?』
蒋钦依旧没说话,只是用手摩挲着下巴。
陆逊继续说道,『今危矣!可发兵卒效死相助。蒋公亲统大军为战,临阵不进者,斩;力战若敌,赐金赏劳倍之;若退而畏避,则诛及妻子。如此,则军民并励,必可抵御贼军矣。』
蒋钦皱眉说道:『祸及妻子?怕是不妥罢!』
陆逊惨笑道:『若江东无存,又何来家室?骠骑新田法,何人可得全?若骠骑得胜,江北之地尽归其囊中,届时若降,不过一降将尔,兵不得留,爵不得保,田不得存,若是不降,以江东之所,又失大江之险,能抗得几日?』
蒋钦终是色变。
对于陆逊的话,蒋钦有些意外。
他站起身,死死的盯着陆逊,『某若领兵出战,且问陆从事,你又是要做些什么?』
陆逊正视蒋钦,『只要蒋公愿意领兵抗贼,在下不才,便可设计毁了贼军楼船!』
『好大口气,』蒋钦说道。
陆逊拱手说道:『贼军楼船若是漂浮不定,往来江中,某确实是毫无办法……不过,若是其驻留江心……便是有了可乘之机……』
『火攻?』蒋钦问道。
陆逊点了点头。
『川中之兵,不止此数楼船。』蒋钦沉声说道。
陆逊点了点头,回到了水寨之后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吾闻尚有擒获我江东舟楫……然川蜀乏舟工船匠,亦需修葺方可于用。』
江东,现在优势项目已经不多了。
作为陆逊,他虽然智谋不凡,才能不差,但是他依旧无法凭空搞出什么颠覆性的战略来,只能是依托现有的条件,尽最大可能的拦住川蜀军。
虽然说走轲的速度,当然比徐晃整个舰队要快很多,但是也就是先一步抵达了江东水军营寨而已,留给蒋钦衡量的时间并不算多。
蒋钦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明白了。就按你说的办罢。』
陆逊呼出一口气,『蒋公英明。』
蒋钦摆摆手,苦笑道:『此战之后,莫要一身骂名,便是心愿已足了……』
因为一旦用火,这玩意可不分敌我。
……
……
江东应对徐晃的攻击,显然很是仓促。
不管之前江东做好了多少心理准备,但是真看到徐晃带着大军压将而来的时候,依旧让许多江东兵卒心惊肉跳,不再有当初的豪横气度,以至于行动之间都有些缩手缩脚,若不是蒋钦也是水军老将,在军中也算是有些威名,说不得江东兵就会一触而溃!
只有蒋钦在水面舰队上发号施令,陆逊则是在陆地水寨之中的望台之上,站在能看到全局的最好位置上,给蒋钦打配合。
夷道一丢,江陵便是要直面川蜀军的威胁。
虽然说朱治占领了江陵,但并不意味着朱治就能在江陵扎下根来。背面曹军已经大有兴兵南下收复江陵的态势,若是再加上川蜀军两面一夹攻……
所以,江陵是肯定守不住的。
那么江东下一步要怎么做?
陆逊很是忧虑。
现如今不仅是折损惨重的问题,更重要的是江东人心涣散!
将帅不和,前后失措!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兵家的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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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说江东上下就没有人懂么?
显然不可能。
可是既然懂,为什么又是沦落到今天这般的地步?
陆逊转念之间,只见前方蒋钦大旗摇晃,已毫不犹豫下令让前军向徐晃的大军撞了上去!
陆逊不由得睁大了双眼,双手紧紧的抓在了望台的凭栏上。
蒋钦的决然,出乎了陆逊的意料。
其实之前陆逊和蒋钦阐述局势的时候,言语之中多多少少有一些逼迫蒋钦不得不迎战的意思。
因为只有迎战,将徐晃的脚步逼停下来,江东才有喘息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