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重林战斗时奉行的原则,向来不是求稳。
只要能对敌人造成伤害,他无所不用其极,哪怕是以自己的性命作赌注。
因此,面对直冲心脏的长剑,迟重林避也不避,甚至主动撞了上去。
剑锋刺穿皮肉,擦过骨骼间的缝隙,仿佛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邬离眼神一变,当即意识到不对,但瞬间,他握剑的手也被迟重林死死攥住了。原本是用来进攻的方式,不料却成为了对方束缚自己的手段。
眼看迟重林的刀尖冲自己心口而去,邬离反应飞快,当即抬手去抓他的刀身。不料后者刀锋一拧,转而向上划去。
邬离的手扑了个空,下一瞬,他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双眼炸起尖锐的刺痛,随后世界就陷入一片血红。
迟重林的动作虽快,却也是下了死劲。这一刀,几乎要在邬离的眼眶骨两侧留下深深的刻痕。
“啊!!”
邬离怒吼着挑剑甩开迟重林,另一手捂向自己的脸。掌心传来滑腻的触感,乱七八糟的液体混在一起,眼球内流出的粘液、血、汗水,或者别的什么。
迟重林撑着身子,从地上缓缓爬起。
他的左肩被贯穿,整条手臂都挂在空中无力的晃荡。他剧烈喘息着,冷冷的看向不远处的邬离。
那一剑,他赌赢了。
一条手臂换一对眼睛,相当划算的买卖。
接下来的过程,就无需多加赘述了。失去视觉的邬离只能凭借声音和微弱的风向来感知迟重林的动作,但这种方式无疑加剧了他精神的消耗,黑暗和剧痛无时无刻不折磨着他的大脑。
不知过了多久,邬离仿佛耗光了所有力气,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他将天残剑刺入地面,双手拄着剑柄来支撑身体的重量。
他几乎成了一个血人,模样也尤为赫人,尤其是那道横向贯穿了他双眼的伤痕,仿佛要将他的头颅就此分割一般。
迟重林此刻的样子也好不了多少,全凭最后一口气撑着,但眼底仍燃烧着令人心悸的欲望与杀意。
他死死地看着邬离,撑起踉跄的身体,拖着长刀,一步步停在邬离面前。
“……”邬离仿佛也听到了他的声音,却只是缓慢地抬起头,仿佛正在通过那两个早已凝固的血洞来观察迟重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