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发生在同性,以及同阶级上的事情,陈雯雯之于路明非从来没有嫉妒的情绪,相反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那个男孩早已经怀揣着一种奇异的希冀。
那是说不出来的感觉,她从未承认过那是喜欢,或者说如果那真的是喜欢,她只会觉得自己真是太卑鄙,太无耻了——那么久的时光里,你从不求回报的他身上汲取了那么多情绪的价值,却从没有接纳过他,到头来你却说你喜欢上了他,这绝对不是所谓的擦目明眸,回头是岸,她认为这是彻头彻尾的投机主义,也是她无法容忍自己变成的模样。
你抛弃过他,却又在他变得更好的时候说想去爱他。即使他愿意接受,这难道就不是一种卑劣而丑陋的行径了吗?
所以到头来,陈雯雯宁愿选择控制彼此之间的距离,就像她以前做的那样,只是这一次目的不再是卑劣地窃取男孩所为她提供的价值。而是倚靠着这份距离,去让那个男孩自由地生长,变得更加的闪光,优秀,如果距离能产生如此眩目的美丽。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该明确彼此之间的空间,让他更早地变得更好,从而不会错过他应该要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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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久的噩梦,螺旋高塔上的呼唤,她始终没有主动去联系那个男孩,可能就是因为那份过往的自责,那是一种彻头彻尾的赎罪心理...即使没人认为这会是她的罪孽,像是自作多情的自我感动。
在不断地进行自我批判的过程里,她不断地远离,却又在心里呼唤着什么——大概是命运一类的东西,在心底中祈愿让那份主动拉开的距离能再度归零。
而命运也似乎听到了这个矛盾的女孩的感情,戏谑地和她开了一个玩笑,它将路明非送到了她的身边,像是要惩罚这个心理戏过多,复杂却又因为这种复杂而如此性格鲜明的女孩,让她无可奈何地去正视,去寻找到这段感情的句号。
松浦弥太郎在书中诠释过爱,他说:“爱,就是让对方活出自我。被爱,就是对方让你活出自我。”
陈雯雯不敢说自己爱他,甚至不敢承认自己喜欢他。但只是现在,只是此时此刻,她是真心希望路明非能这么一直变得更好下去,同时在心底的最深处,也卑劣地期望着,那个男孩能向自己伸出手——她没有资格和勇气去表达那份希冀,矛盾而敏感的女孩早已经把自己放在了低位,而作为低处的她永远只有希冀着对方主动牵起自己的手。
可这之于路明非,是否也是一个矛盾而敏感的难题呢?成为了一个更好的自己,他若是向着过去所喜欢的人,居高临下地主动伸出那只手,是否又显得太过骄傲和自满呢?是否会伤害到那个女孩脆弱的内心呢?
(文学社挂名的林年早已经看清楚了路明非和陈雯雯的心思,所以从来便不看好他们,因为他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被动的人与被动的人永远无法握住对方的手,因为同时伸出他们会怯懦,同时静默,他们会错过。)
脚下的平衡失去了,陈雯雯往前栽倒,这一次她不是自己摔倒的,而是绊到了一根绳子,在摔倒的过程中她的视野看见了两侧岔路口内藏着的几个人影,他们消瘦如骸骨,浑身上下只剩皮包骨头,面部的脂肪已经看不见了,颧骨周围的支持组织全部都不可避免地收缩,肌肉干瘪到能见到皮下纹理,他们蹲在地上手持着绳子绊倒了陈雯雯,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
夏望脱手飞到了远处,地上的陈雯雯想要抬头去找他,后脑勺直接被其中一个枯瘦的男人用力踩中不让她爬起来,另外的两个枯瘦人影也扑在了陈雯雯的身上把她死死按在地上,旁边走来一个和骨头架子没什么区别的女人,双手抓握着一个尖锐的铁片,眼睛呆板而幽然地看向被翻过来的陈雯雯的腹部。
陈雯雯用力扭头看见了岔路口深处的血腥一幕,那是几具零散丢在地上的骨骸,带着森然的苍白以及少部分血痕,上面看不见一丁点肉丝,而血红的骨骼上则是残留着无数的齿痕,甚至有着不少开裂的痕迹,里面被人为地嗦到干涸。
在这段时间里,迷宫内的生态早已经发生了变化,再残酷和恶心的事情都发生过了,陈雯雯只是撞上了其中的一件,也是稍微那么“简单”的一件。
陈雯雯意识到这些人想做什么,已经做过什么,恐慌在脑海中爆炸了,她始终还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在吃人这种不加任何文学修辞的血淋淋的词语前发出了惊恐的尖叫,疲累的身体里爆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力量,将那些早已经没有力气的枯瘦人影掀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