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让你失望了

然这样的痛,也比不上眼中的刺痛。

她瞳孔里盛着一只熟稔的,腾空的手。

原来,过去那八年,只是黄粱梦一场。

梦碎了,她醒了,也要死了。

裴聿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手,“我没想伤害她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眼眸绯红,“我爱她的,我想跟她长相守一辈子的。”

“爱,”笛飞声掐着他脖子,指骨攥紧,“那你的爱真够可笑的。”

就跟角丽谯一样,口口声声说着爱。

到最后,还不是下毒的下毒,挑了他手筋脚筋,囚禁在活血的温泉池里。

不仅如此,还不择手段地牵连旁人。

那如何算作爱,不过是占有欲作祟罢了。

至于裴聿,或许是私欲占了上风,或许他没有想象中那么爱她,又或许,两者都有。

导致后面的一系列动作,都是蓄意为之。

宋姝音断气后,他就拭去她脸上的血迹。

带到庭院的鱼缸边去,将头朝下,摆成诡异自戕的姿势。

做完这一切,就回去睡觉了。

等到天明,府上有人发现,他再毫不知情地跑出去,装作痛失所爱的样子。

宋姝音之死水落石出,三人多少有些扼腕。

李莲花顿了很长时间,不轻不重地问,“你后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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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聿仰头缄默,片刻后才恻然一笑,“到如今这地步,后不后悔,还有什么意义呢。”

“总归,我也落入了你们手中,你们想必会送我去官府。”

“左右,我也算全了她最后的心愿。”

“官府自然要去。”方多病凛然道。

“在去官府前,我们倒要问问你。”

“你适才在密室中提到的花肥,可是洛阳百姓?”

裴聿点头,“是。”

“种牡丹?”

“是牡丹。”

他们不约而同想到了裴府的牡丹,确实比别处生得惊艳动人。

贺夫人说,母家世代以栽种牡丹为生。

他弟弟种牡丹的技艺,更是冠绝洛阳,无人能及。

“何种牡丹,连丧期也不放过?”李莲花沉眉问。

“大红袍,黄金甲,一种同枝双蕊牡丹。”裴聿陈述特性。

“这种牡丹吃养分吃得凶,丁点断不得。”

“那条通道,”笛飞声斜他一眼,“去花田?”

“是。”

得到肯定的回答,他继续问,“以尸养花,何处习来?”

搞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以血域人居多。

“涉猎过一些血域秘术之籍,自学而成。”

“那你养这种花,是为了什么?”李莲花疑问。

总不能光自己看。

“功名?”他猜。

这书房里,随手拿本书,都是圈点勾画的刻苦痕迹。

就是蒙了灰,生了尘,像是老久以前看的了。

裴聿凄然苦笑,“你们不会懂的。”

“一个连考六年,却怀才不遇,被有权有势,但无能的官宦世家之子,顶替掉的无奈与痛苦。”

李莲花忆起了十考十不中的施文绝,饶是那样,仍豁然地乐着。

“重在参与,重在参与。”

“这花,如何能为你博功名?”方多病质问。

裴聿扫他们几眼,“京中宗政丞相好牡丹,你们可听说过?”

三人自然知道,方多病尤为清楚。

那位宗政丞相是三朝元老,权势大得很。

其孙宗政明珠,他们几个可是印象深刻。

“因此,”李莲花深以为可笑至极,且可恨至极,“你就用洛阳百来条的性命,还有你妻子的性命。”

“为你虚无缥缈的,充满阿谀奉承的功名当垫脚石?”

方多病义正言辞,“这就是你抓人害人的理由?”

“你可考虑过,生你养你的土地,会有多少家庭妻离子散?”

“就算你当了官,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良心,”裴聿愤懑而怅然,“那些顶替我的人可有良心?”

“人要往上爬,就得把良心喂狗。”

“我说了,你们不会懂的。”

是啊,他们实在不懂。

这样一个悲哀的,又可恶到人神共愤的人,为了一个摸不到抓不实的功名,就去迫害那么多那么多的同胞。

他遭遇的不公,哪里比得上人命呢?

远远比不上。

“还有一个问题,”李莲花目光凌冽,“你联系的谁,去截杀我们的人?”

裴聿唔了一声,“两个高手中的高手。”

“那两位小友,怕是要吃点苦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