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掰开李相夷下颚,往他嘴中置了个瓷质漏斗。
方多病就舀着药,一勺一勺往斗里灌。
这样子,好喂进去,也不会洒出来。
药汤就直接,顺着漏管和李相夷的食管下去了。
刚喂完,右边的床,又哼哼唧唧地叫起来。
“热……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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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弦月整个人,飞速从鸡蛋白,烧成了火栗子。
火栗子上,是如雨后春笋般疯长的黑色纹路。
他身上,冒出密密麻麻,大颗大颗的汗珠来。
汗珠因太重太大,而向下滚落,形成暴雨天,在窗户上不住蜿蜒下流的水路。
他一下接一下地,蹬着被子。
但被子蒙了三四层,身体也没什么力气。
无论怎么蹬,都蹬不开。
“换炎症发作了。”
李莲花赶紧过去,把被子揭开,堆到床头。
堆完,伸手贴了下南宫弦月额头。
蹙眉道,“烧得比之前更厉害了。”
简直是烫如炭火,湿若梅雨。
笛飞声麻利熟练地,撤走床边的炭盆,端去李相夷那边。
方多病又运起内力,给人压毒。
他压毒的功夫,笛飞声去炉子那边,换了个药罐热。
李莲花去打了盆凉水来,浸了两块帕子。
一块拧干,搭南宫弦月额头上。
一块用来,擦掉他身上的汗。
压得差不多了,笛飞声也倒了药来。
凉上会,像喂李相夷那样,给人喂下去。
喂完,南宫弦月肩头和后背,被长枪和毒箭洞开的伤口,也被换了外敷药。
之后,三个人轮流,用蒲扇给他扇着凉。
扇上段时间,人渐渐安静下去。
安静了,三个人的手也酸了。
不过,消停不了。
最左边的床,“噗”地一声闷响。
小笛飞声胸口一起伏,血气上涌,一口黑血吐出来。
接着,是第二口,第三口……
糊了嘴和下巴,并缘着脖子往下沁。
与此同时,皮肤爆开一个又一个的裂口来。
旧的撑更大,新的在迅猛增多。
每一个裂口,都渗出血来。
淋淋漓漓,把小笛飞声变成了一个红彤彤的血人。
三个人赶忙,去左边的床。
李莲花枕了下脉,忧心忡忡。
“这脉都快把不到了,真气也太乱了些。”
由于毒素腐蚀筋脉的原因,筋脉又是断,又是变干变细的。
是故,会愈来愈难摸到。
如此衰亡的筋脉,蓄不住真气。
真气在体内横冲直撞,不仅造成了内出血。
也胀开了皮肤,造成了外出血。
方多病再度,给伤员渡起内力来。
他的内力,有凝血的功能。
“阿飞,”李莲花看眼笛飞声,“给他擦下血。”
“我去捣止血药来。”
光靠方多病,太耗内力了。
他这一天两晚不到,把内力耗了大半去。
配合止血药用,能减轻些他负担。
而且,这样子,也的确该用些止血药。
说完,李莲花到桌前捣药去了——桌上堆的,全是三个小的,用得到的药。
屋子里,充斥着咚咚咚的声响。
这安静的声响中,笛飞声在水盆里浸了帕子,给小笛飞声擦起血来。
擦了没两下,桌子那边传来道话音。
“老笛,手脚别太重了。”
笛飞声正抓起小笛飞声一条胳膊,闻言偏头,斜他一眼。
“我何时成了不知轻重的人了?”
“那可就多了。”方多病实话实说。
“比如——”
他还没比完,就见着笛飞声,动作轻了许多。
话一转,变成了,“活久见。”
“闭嘴。”笛飞声剜他。
剜到一半,想起方多病是在救自己,又不剜了。
转过身,背对着方多病,继续轻柔地擦血。
血间不停歇地渗,他擦完一轮,又是新的一轮。
直到方多病输完内力,去炉边倒了药来喂。
李莲花又捣好了药,给人敷上。
良久后,血凝住。
再擦一次,便好了。
那时,盆中的水已经换了十七次了。
此外,小笛飞声染了毒血的衣服、被子、床单,也通通不能要了,得重新换。
换完,他躺在床上的样子,才看起来祥和了一点。
李相夷和南宫弦月,也很祥和。
三个大的,则围坐在桌前的椅子上,疲倦非常。
就是休息没多久,李相夷又开始辗转反侧了。
紧跟着,南宫弦月换成寒症发作,喊起冷来。
再往下,小笛飞声又血流如注……
李莲花他们,忙碌着,忙碌着。
一直重复两个字。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