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男方郎因出轨,夫妻双方约定,郎因与陈晴名下的房产、存款归女方陈晴单独所有,无论今后双方是否离婚,两人之女郎甜甜抚养权均归陈雨所有。”
陈雨来回看了几遍,想到昨晚在郎因聊天记录中还发现了他先后给谈洁婷转账、买礼物花过八万,在协议中又加了一句“从2023年5月1日起,郎因每月向陈雨支付1万元抚养费。”郎因账面上的收入一个月一万多,有时还有些加班费、津贴,拿走一万,剩下的够他吃喝开销了,之前,陈雨不管他,总觉得一个大男人,不能什么都找老婆要钱,现在她要为自己,为女儿打算,你不算计,自然,有人算计你,陈雨保存文档,关机,静默了会儿,打开手机,看着一条条蹦出来的消息,郎因的最多,他醒了,看到宿舍里的电脑,屏保消除后,看到了聊天记录,手机里还有陈雨发给他的小视频一二三,他慌了,酒后都说了啥啊,他求陈雨,“我都是闹着玩的,不是真的,你别当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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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雨简单梳洗后,打开冰箱,倒了杯牛奶,放微波炉里加热,再热一个菜包子,郎因只要在家,甜甜睡觉前,他们三个人都会躺上半小时,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有时,郎因会故意在甜甜面前说陈雨的坏话,激起陈雨的反驳,再哈哈大笑承受陈雨如雨的拳头,边躲闪,边喊“甜甜救我”“我是闹着玩的”“别当真啊”!
言犹在耳,今非昔比,恶心、眩晕,陈雨跑去洗手间干呕,菜包子中的菜和面皮经过陈雨的咀嚼早成骨肉交织的一团,按下冲水键,仍在马桶顶部的漩涡中转了几转。
蹒跚走回房间,手机铃声响,是郎因,陈雨按掉,再打,她再按,如此来回三四番,郎因不再打了。隔了十几分钟,铃声再度响起,是陈晴,陈雨犹豫了一下,接了,她以为是前一天姐姐给她消息,她一直没回,姐姐担心她了,谁知,陈晴张口就哭了,“陈雨,我没法过了!我真的没法过了!”陈晴抽抽噎噎说到在学校的际遇,她的铺垫让陈雨心烦,当陈晴再以壮壮最近的成绩为切入点,长篇大论她的悲剧时,陈雨极力克制,做出平静状:“姐,我有点麻烦,最近不要和我联系,我想安静几天。”
“你有什么麻烦?我的天都塌下来了!遇到坏人还遇到小人!”听得出陈晴在外面,行走带风,还有货车经过的声音。
“我不想说,过几天再说。”陈雨要挂断电话。
陈晴还想说什么,千言万语却化成嚎啕哭声,陈雨像安慰甜甜一样,对她说:“都是成年人了,没有谁好过。”
“妈的,冷血!你!”陈晴忽然爆粗口了,她先挂的。
陈雨两行泪终于流了下来,孤独。郎因的电话又拨进来,陈雨接了,“喂?”郎因焦灼地喊着,“喂!”陈雨应道。“昨天晚上……”郎因急道,说完四个字,不往下说了,“我稍后发你些东西,该签字的签字,这段时间你不要回来住了。”陈雨出奇的冷静,她掐断了电话。
“你听我解释”“你想怎样”郎因消息没停,陈雨将小视频四五六逐一发到郎因的微信上,并附言,“你如果不想事情闹大,就保持安静。”郎因安静了。
三小时后,陈雨戴一副无镜片黑框眼镜,坐在东直门来福士四楼的西餐厅,吧台前靠左的圆桌旁。她穿瓦灰色风衣,低着头,卷发遮住她的脸,她在等正在附近拍摄的前同事沈金金来。
沈金金,虽然挺着大肚子,仍是个讲究人,她小时候练过芭蕾,年过三十,仍保持着天鹅颈的优美体态,今天头发盘成一个髻,髻边别的发卡和耳朵上的坠子、钉子保持一致的质地、颜色。
陈雨紧急约沈金金见面,一呢,她知道沈金金离过一次婚,结束上一次婚姻时,颇有些斗智斗勇、处理纠纷的经验,她想让沈金金帮她判断下情势,最大限度维护自己的权益;二呢,沈金金之前在法制节目干过十年,除了同行,成天和法官、警察、律师打交道,真要请专业人士把关,与其花重金、硬找,不如让沈金金介绍熟悉的。
一杯美式,一份意大利面,一块巧克力布朗尼,服务员将陈雨点的餐端到小圆桌时,陈雨才意识到,她不但三十多个小时没睡觉,也约等于三十多个小时没吃过东西了,中午吃的那些全吐了,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才有力气斗争,陈雨先把意大利面中配的两根黑胡椒牛肉肠囫囵着吃了,再狼吞虎咽一根根裹着番茄酱的面条,这边叉子把烤得松软的蛋糕铲下一块,那边苦涩的咖啡流向喉头。
“你从非洲回来?八百辈子没吃过饭?”圆桌前,款款坐下一个靓丽的身影,不用问,是沈金金,她嘲笑陈雨的吃相。
“喝啥?”陈雨头没抬,手扬起,下午四点的咖啡馆,人不多,服务员眼尖忙不迭过来,递过酒水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