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自我折腾,再这么下去,我可能在毒死蟑螂,灭虫之前,把自己毒死、灭了。我决定找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儿,在淘宝上,在朋友中,寻找专业灭虫和蟑的公司上门。
两天后,专业除蟑人来了。
他背着毒桶,拿着毒针,戴口罩、帽子、手套,全副武装地来了。
他让我放心,所喷、所打之药,对哺乳动物无害,对非哺乳动物剧毒,我在心里飞快地盘算了下,确认我是哺乳动物后,让他开干。
只见除蟑人,从厨房开始,打开每个柜子,将毒针对准每条缝隙;房间只要有角,毒针都留下痕迹;接着,我只在电视上看过,出现在果园喷杀农药的桶上场,小小喷头在除蟑人的运作下,如吸尘器般推进,房屋每一条边,都被它临幸过。
下水道、通风口、烟道;四通八达的通道、出口,均雨露均沾。
看到我曾经布下的天罗地网,除蟑人拿起最令我天旋地转的一盒毒物,闻了闻,温柔地说,“以后别用这种特别香的药,它会使蟑螂中枢神经受损,失去理智,到处乱窜。它们有理智时,会避人,失去理智时,会爬上床,会扑到你脸上。”
所以我之前遇到的是疯蟑螂?我把它们弄得失去理智了?那一批死于疯狂?
“换成带盖的垃圾桶吧!没盖的容易招。”
“我看你把快递盒子留在玄关,是打算待会出门一起扔吗?快递、外卖都要在门外拆,这些外包装上最容易附着虫卵,别用外卖的塑料袋做垃圾袋。”
天啊,以上两条,我招招都中。整风忘了整自己了。
“好了,全部处理完了,隔壁不装修的情况下,暂时不会有问题了。”
“隔壁正在装修。”我喃喃。
“有问题,四十天后,联系我,四十天内,已有的蟑螂会陆续死去,只要死一只,同伴会互相吃,会继续中毒,所剩的尸体不会多,你遇到收拾下就行了。”
“四十天后呢?”我问。
“如果因为装修,或快递外卖带进来的新虫卵会成为新的一批,我再来杀一遍。”
我不会认怂的。
再杀就再杀。”
半个西瓜、汁液滴滴答答、触目惊心的点、平放在砧板上的刀、外卖袋子、半夜有人撸串、冰淇淋的盒……
当时只道是寻常,陈雨原以为她对郎因没什么感情,有,也在日复一日的琐事消磨中,消失殆尽,熟料,无论是再次遇到小虫子的烦躁,没有个男人在家的不安全感,还是看到旧文中,她久违又熟悉的抱怨,都让她想起一家三口昔日稳定、安详的时光,她默默记下文末的电话,准备明天一早再次邀请对方上门消杀;她再拿起杀虫剂四处喷洒,她让郎甜甜将帐子掖好,防止蟑螂爬进床上,她回到储藏间,将杀虫剂放下时,被一架半人高的相框绊倒,陈雨膝盖吃痛,缓缓站起来,她把相框扶起,继续靠在墙边,相框中穿着洁白婚纱的自己和郎因对着她笑,她的心中只有一句话——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