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对方依然非常固执,也早就想到了卡维的意图:“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得寸进尺的人,进了剧场就会有更多的要求。一位合格的绅士不该这样,荣誉军团军官勋章的获得者更该严于律己才对。”
手术除了麻醉还有一个关键因素,补液。尤其是儿童内脏大出血的补液更有讲究,这就不是一个19世纪外科医生能对付的东西。
如果说兰德雷斯眼里的麻醉依然是一种让外科医生展现技术的镇痛手段,那补液就只是四液学说的一种微进化或者奇怪的变种罢了。
补液是按需补充,需要靠体重、摄入丢失情况来判断出入量,从而判断需要用多少速度补充多少液体,来将她的身体维持在正常水平,而不是像兰德雷斯那样照搬卡维以前的补液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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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的卡维什么都无所谓,看上去无欲无求,待人也挺礼貌。虽和高雅沾不上边,也勉强算个绅士。但在手术剧场里,他就会变成一台精密手术机器,在看到其他人处置失当的时候,就会把问题一个个全揭露出来,不给任何面子。
尤其当对方还是个嘴硬分子,那就别怪卡维不客气了。他刚搞定麻醉,下个命令和提问接踵而至:“这谁给的补液?”
“这”护士不敢说话。
“是我。”兰德雷斯承认道,“怎么了?”
“一个体重只有成年人3-4分之一甚至只有5分之一的孩子,给了多少补液?”
“.先挂的500ml。”
卡维又给贝莎测了血压心率,解释道:“贝莎只有6岁,身高110cm,体重在14-16kg左右,非常瘦。体格和遗传有关,也和她常年有限的营养、热量摄入有关.”
兰德雷斯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卡维医生,这是在手术,不是评判她的体格是否符合巴黎同龄人的标准。”
“巴黎世博会就在眼前,英国最新式的火车头现在就躺在世博展览馆里。”
然而卡维越说越远:“想要拉动火车就需要工人往锅炉里添煤,每次离开火车站都需要计算剩余煤还够不够,不够的话得补。但要是给多了,甚至半路上都有人不停往车厢里倒煤炭,就会增加火车负担人也是一样的。”
“怎么,你的意思是给多了?”
“她才15kg,血容量(75-80ml/kg)都没超过1l,直接挂500ml,身体哪儿吃得消。”
卡维让实习生重新换了小号玻璃瓶,自己又测了一遍血压:“73/40,血压还维持在低水平,说明出血在进行,但并不算特别严重。给我消毒棉,再给我针头。”
既然说把麻醉位置交给他,兰德雷斯就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只要自己不再过问这些事儿了,注重手术就行:“浪费了那么多时间,我们加快进度,来,给我手术刀。”
然而卡维并没有收手的意思:“这个挂瓶和皮条都是我上次在这儿设计的,每5滴在1ml左右,每分钟给多少滴知道么?”
实习生只负责麻醉,其他都不懂,这次问的目标成了阿尔巴兰:“啊?我,我不知道。”
兰德雷斯从没想到只是一个补充体液就有那么多讲究,要计算总量还要注意滴速。
但他知道,只要自己不理卡维,这件事就和自己无关。所以他硬扛着那么多提问,依然用手术刀切开了贝莎的腹部皮肤,想要无视撑过去。
卡维见他不要脸,那自己索性也不要脸了:“阿尔巴兰,评估一下孩子的失血情况,我之前教过你的。”
“啊?”
这位曾经虚心好学的泌尿外科实习生,终于认识到了社会的险恶。佩昂离开的不是手术台,而是满天的狂风暴雨,他留给自己的也不是一助的位子,而是这场风暴的中心。
这显然不是随便回答两句就能解决的问题,阿尔巴兰拿着止血钳,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额,这”
“有什么就说什么。”兰德雷斯倒也不反对。
“先看脱水情况,比如眼眶、眼泪、口干程度、尿液、皮肤情况、呼吸和心率”阿尔巴兰记性不错,说得差不多了,“然后看有无休克,补液要及时、足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