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有个马倌过来,问兰香可要赁马车,兰香便拉住茵茵,与这马倌说定了价钱,随后扶茵茵登上了他那辆破旧的马车,马车发轫,驶入深深的黑暗里……
赵伯真也坐上自己的马车,命马倌跟着前头那辆马车,一路跟她到陆府门前。
而茵茵,行了一路便哭了一路,哭到后头直打噎,身子颤抖着,软倒在兰香怀里,兰香不住拍着她的背安抚她,一路上说了好些宽慰她的话。
“老太太上了年纪,许多事都理不清楚了,加上近来府里一桩桩一件件的大事,连二爷也被官府抓去,把老太太吓着了,她这才做了这糊涂事,小姐您别太当真。”
“老爷一定不知道的,小姐您去求求老爷,叫他别把您送去做妾,老爷是个明白人,必然不会送女儿入火坑的。”
“小姐,您别哭了,再哭,奴婢也要跟着哭了,这世上的事,真是说不清,但无论什么事,都先保重自个儿的身子要紧。”
然而兰香的话,茵茵一句也没听进去,她满脑子都回荡着盛芸的那句:“她祖母把她许给我做妾……”
一直到马车到达陆府门前,马倌喊了两声,茵茵和兰香才醒过神来。
兰香扶着茵茵,小心翼翼踏着马扎下了马车,陆府大门内,门房福伯听见动静,这便起来把大门拉开一道缝,见是茵茵,连忙将大门推开,提着个灯笼走出来,喊:“六小姐,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老太太她们早一个时辰便回了,还叫小的给您留门,”那福伯边说边打灯笼给茵茵照明。
茵茵因才哭过,怕人瞧见,把头深深埋在毛领子下,福伯不知道,仍在说:“小姐往后一定要跟紧了老太太和二太太,一个人在外落了单,叫人知道了不好……”
茵茵听得眼泪又下来了,连守门的都知道大晚上姑娘家独自在外不便,怎么老太太反而不知道?
茵茵越想越伤心,大步跨进门槛,疾步往前,把他们甩远了。兰香见状,立刻从福伯手中接过灯笼,追了上去……
当夜回到秋爽斋,茵茵也不沐浴,也不洗漱,她把连同兰香在内的所有人都赶出去,自己在屋里,抱着被子哭了整整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