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赵伯真追着茵茵一直追到陆府门前,看着她进了门,这才命马倌掉头。
那马倌日日载着赵伯真出门,还真没见过他对哪位姑娘这样上心。先前半路遇上,就载了她一程,今儿更了不得,大半夜的偷偷在后头跟着,把人送回府才愿意离开。
于是马倌问:“主子,这位姑娘于您有恩还是怎么?”
“何出此问?”马车里,赵伯真道。
“她要不是救过您的命,奴才真想不出来做什么您大半夜偷偷送她回家。”
赵伯真心里“咯噔”一下,若非马倌发问,他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竟大半夜专门驱车在后送一个小姑娘回家。
他做事向来光明磊落,还从未有如此偷偷摸摸的时候。再者,方才怎么昏了头,说要娶她做正妻?她尚未及笄,还是个小孩子呢,且还是个比他小十岁的孩子。
当夜,至少有四个人睡不着。
老太太由明月搀着去了家祠,在陆家列祖列宗的牌位面前站了近一个时辰,直到听见茵茵已回的消息传来,她才松了口气,此时腿已麻僵。
明月叫了一坐辇来,老太太便被抬着回了翠微堂,之后也一直坐在自个儿床上没有入睡,明月为她捶腿,钱妈妈宽慰她:“老太太您也是不得已,六小姐不会怪您的。”
陆润生则躺在重霄院的床上,睁着眼睛到天明。
茵茵是在自己屋里哭,哭得再没有眼泪可流了,她便找出个香炉来,插上三支香,对着天上的星星祭拜。
赵伯真坐在自家屋顶上对月独酌,满脑子全是自己头回见茵茵时她站在杏花林中的情形,她流落街头险些被路人拉走的狼狈,还有她今日哭得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