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正准备睡。”他低声道,还是决定不脱外袍。
正要躺下去,叶舒窈却拦住他:“脱了再睡。”
“可是……”
“怎么,怕我吃了你不成?”叶舒窈调侃,“还是要我帮你脱?”
“臣自己来就是。”
刘云汀背过身去,利落脱了外袍,看也不敢看便躺下去,拿过薄被盖好。
床边的人没再说什么,重新坐回了桌案旁,他松了口气。
甫一放松,刘云汀便察觉出这薄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气,与叶舒窈身上一模一样。
刚才陛下正是在这榻上看书。
此时萦绕在他周围,倒像是……他将人抱了满怀。
这如何睡得着。
“远舟啊。”叶舒窈忽然叫了声。
刘云汀下意识看去,只见叶舒窈笑盈盈:“怎么不应啊,远舟?”
他张了张嘴:“陛下怎么知道?”
远舟是他的字,不过,从六岁起便没人叫了。
如今被叶舒窈这样一喊,有种奇怪的感觉,但并不是讨厌。
是有些不好意思。
叶舒窈没回答,走过来在榻边坐下,低头看他:“睡不着?”
“……有些。”
“那朕帮帮你。”
这如何帮?
正想着,叶舒窈忽然抬手探向他,先是落在他脸上,然后摸向耳后,按住了个什么地方。
这动作并不复杂,待刘云汀反应过来,叶舒窈已经是揉了好几下。
“翳风穴,助眠的。”叶舒窈解释,忽而一顿,“不过,远舟的耳朵怎么这么烫?”
“臣……”
自叶舒窈碰到他时,他的耳廓就再次发热。
他本想说有些热,可他身子向来畏寒,此时就要入冬,怎么也不能是热的,说出来未免太可笑。
然后他又忽而反应了过来:“怎么能让陛下为臣按穴位……”
“你怎么如此啰嗦,快睡,不然我不是白按了。”叶舒窈佯装生气,再次阻止他想起身的动作。
“……是。”
话虽如此,却仍然无法放松。
但过了一会,不知是他真的实在疲惫,还是穴位效果太好,刘云汀竟真的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竟是第二天清晨。
睡了这么久?
“醒了?”叶舒窈从屏风后走出,“睡得怎么样?”
“很好。”刘云汀下意识答话,显然还有些没完全醒来。
叶舒窈轻笑,弯腰仔细端详:“看着好多了,不错,下次……”
话没说完,晨钟恰在此时响起,惊飞檐下白鹭。
刘云汀也猛然惊醒:"臣该走了。”
说罢,他慌乱起身穿衣。
他躬身退出时,还觉得叶舒窈带着笑意的目光仍落在他身上。
刘云汀心中慌乱,脚步也快,走到宫门口时才慢下步伐,又是整理了一番衣冠。
忽然,他动作一顿,摸到袖袋里多出个温热的物件——是叶舒窈昨夜把玩的象牙骰子。
还有一张纸条。
“远舟啊,好好休息三天,不准再去刑部,下次进宫再一副要归西的模样,朕就把你贬到犄角旮旯去。”
刘云汀愣愣盯了字条半晌,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有些无奈,又有些幸福的笑。
他将字条小心揣进心口的位置,低声应了句:“臣遵旨。”